我是活死人,既賺陰間功德,也賺陽間鈔票。
這天,我接了個婚禮跟妝的活兒,婚席彩排全程跟場。
可就在新人上台前,大門被猛地踹翻,一群人氣勢洶洶闖進來。
所經之處一片狼藉,菜品和香燭被為首的女人碾在腳下。
還不等我說話,臉上就被拍上一張空白支票。
“就是你們預定了天字閣的包廂?識趣一點,自己拿著支票滾蛋。”
我耐著性子解釋:
“我隻是這對新人的跟妝師,還有,這個包廂不能讓,因為......”
女人的跟班嗤笑兩聲:
“睜大你的泡眼看看這是誰,這是京圈第一名媛溫琪,跟你商量是給你麵子,別他媽給臉不要。”
溫琪用看狗的眼神看我:
“不就是錢沒跟到位嗎?他們花了多少錢聘你,我出雙倍,不,三倍挖你走!”
我麵露難色。
雖然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婚禮跟妝師。
可這場婚禮, 是給死人配的冥婚啊。
......
女人身後的跟班見我還是不動,抬手猛地推了我一把。
“還不趕緊收拾東西?怎麼滴,第一次見這麼多錢,樂傻了?”
我沒站穩,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捂著尾椎疼得直吸氣。
頭頂兩聲嬌笑傳來,溫琪抬腳用鞋尖勾起我的下巴,扔過來一張黑卡:
“拿好你的薪水,告訴那對夫妻,天字閣的包廂,我溫琪要定了。”
我下意識接過黑卡,背後立即攀升一陣刺骨的寒意。
打了個哆嗦,我歎口氣,試圖和眼前這位美女名媛商量:
“小姐姐,凡事咱們講究個先來後到對不對?這樣吧,我去跟客人商量一下。”
“等他們辦完婚禮,這地兒就立刻讓給你,不收你的錢,你看行嗎?”
見溫琪麵色不虞,我立刻補充:
“你放心,他們就是走個流程,很快的!”
話音剛落,我的臉上就重重挨了一巴掌。
剛剛推我的跟班惡狠狠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不停噴在我的臉上:
“別他媽敬酒不吃吃罰酒,誰不知道最近宜嫁娶的良辰吉日就這一天?”
“你們把那天的頭喜搶走了,讓我們家小姐接你們剩下的冷場子,你多大臉啊?”
被打得頭暈眼花還沒緩過來神,又被迫接受了一番臭口水洗臉,我當即生了氣。
可一想到有人告訴我,幹我們這行不能向陽間人走漏行當消息,否則會虧損大功德的告誡,
我又強忍著怒氣,從後槽牙裏勉強擠出聲音:
“那你們想怎麼樣?他們高價訂了包廂,就為了在這裏結個婚,不可能把所有時間都讓給你們。”
溫琪點根女士香煙,煙霧繚繞中開了口:
“你去和他們說,要麼把頭喜讓給我,要麼讓他們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我臉色一變,頓時氣都不敢生,急忙解釋:
“他們夫妻倆比較害羞,不方便見你,還是我去找他倆商量一下吧。”
我轉身朝內廳走去,背後不時響起兩下按壓骨節的咯噔聲。
撩開厚重的白簾子,我對著麵前兩口紅木棺材幹瞪眼,溫琪讓問的話是一個字不敢提。
冥婚唯二講究的,就是風水和頭喜這兩樣東西。
死人講死道理,他們是不可能妥協讓步的。
更何況傳出去,我這生意是別想做了。
我歎了口氣,估摸著待了兩分鐘,有沉默著走了出去。 換上一副狗腿的表情:
“溫小姐,不好意思啊,我這對新人比較強,說什麼都不肯把頭喜讓出去,不如......”
可當我看清他們未經允許拆開我的化妝包,還撕碎了上麵的符紙時,聲音戛然而止。
溫琪欣賞著我鐵青的麵色,一邊嬉皮笑臉地一根一根薅我化妝刷上麵的毛。
一邊勾起一張寫著入殮師的陳舊小本子,嫌惡地看著我:
“還好我沒真的聘你當我的跟妝師......真是晦氣。”
“不過,裏麵那對夫妻知道,你這刷子還給死人化過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