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是林浩宇的生日,張桂芬為此準備了一場大餐。
她一大早就去了菜場,拎回了大魚大肉,還有幾隻青殼螃蟹。
她分明記得我吃海鮮會起疹子,從前家裏飯桌上是見不到這些的。
現在,她或許是真的忘了。或許,是不在乎了。
晚上,孫雅琪也來了。她穿著新裙子,挽著林浩宇的胳膊,坐下時,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我,帶著藏不住的得意。
飯桌上,紅燒肉油光紅亮,油燜大蝦香氣四溢,清蒸螃蟹被放在桌子正中央。
“叔叔阿姨辛苦了。”孫雅琪給林浩宇夾了塊肉,“浩宇,你多吃點。”
“我們婉清也得多補補,”張桂芬笑嗬嗬地說,一邊夾起一隻油燜大蝦放進我碗裏,“婉清,吃蝦,這個營養好。”
我看著碗裏那隻蝦,紅色的蝦殼上浸滿了油亮的湯汁。
我抬起頭,對張桂芬笑了笑:“謝謝媽。”
然後,在全家人的注視下,我夾起那隻蝦,慢慢送進嘴裏,細細地嚼。
飯桌上的聲音停了。
我爸皺起眉:“你不是不能吃海鮮?”
我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語氣很淡:“可能換了腎,體質也變了。味道挺好的。”
孫雅琪發出一聲很輕的嗤笑:“喲,換了豬的腎,口味也跟著變了?真是什麼都敢吃。”
林浩宇在桌下碰了碰她。
我沒理會,又夾了一塊油膩的紅燒肉。肉一進嘴,胃裏就開始翻騰,我卻依舊能扯出一個微笑。
“爸,媽,你們也吃。今天浩宇生日,該高興。”
見我確實沒什麼異樣,他們便也放下心,飯桌上又恢複了熱鬧。
那一晚,我吃了很多,蝦,紅燒肉,甚至還吃了一小塊蟹肉。
夜深了,身體裏的報應準時到來。
腹部的絞痛一陣陣襲來,尖銳而急促。
皮膚上冒出成片的紅疹,癢意從骨頭縫裏鑽出來。
我死死咬住被角,不讓自己痛呼出聲。
冷汗很快濕透了睡衣,身體忽冷忽熱。
我掙紮著爬下床,摸到桌上的手機,撥通了李顧問那個二十四小時的緊急熱線。
電話接通時,我擠出破碎的氣音:
“李顧問......救我......我......難受......”
說完,手機從掌心滑落,我的人也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