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從小到大我都很要強，中考的時候本來我考上了市一中，張美娟卻一把鼻涕一把淚哄著我。

“禾禾啊，你就陪你弟弟去職高讀好不好？你弟弟從小就嬌貴，沒你照顧他可怎麼辦呀！媽媽的心擔心得都要碎了！”

“禾禾，你的分數去職高免學雜費，老師們都要給你當寶貝供起來的喲！你放心，媽媽會給你和弟弟請家教的，比你去一中學習還要強呢！”

可最終，我以市前十的分數陪蘇陽去讀了職高，請家教的卻隻有蘇陽。

而我卻因為一次次給蘇陽惹的禍擦屁股，被老師不喜，被同學霸淩孤立，成績一落千丈。

張美娟和蘇建國都說我是傷仲永。

“女娃娃還是不行得嘞，沒那個學習天賦！”

“不是我的血脈還是差點，沒隨我當年那聰明勁頭！”

最終，在各方壓力下，我選擇了退學。

退學回家後，家裏炸開了鍋！

張美娟打著為我好的名頭，讓我南下進廠。

蘇建國更是每日痛心疾首，說了丟了蘇家的臉麵，小小年紀不學好去網吧廝混！

直到我賺到了第一桶金，給家裏置辦了電腦。

又給張美娟買了貂皮大衣，給蘇建國買了名牌手表，還承擔了蘇陽的學費。

她們的咒罵聲才漸漸小了，也不再說讓我進廠打工了。

畢竟進廠打工之後，她們掌控不了我，如果我不把錢交給她們怎麼辦？

我心中苦笑，慢慢蹲下去，把那盆粉碎的多肉一點點撿起來放在口袋裏。

他們不屑一顧地看著我，隻覺得我在做戲。

晚飯桌上，空氣像凍住了。

張美娟扒拉兩口飯，忽然夾了一筷子油膩膩的肥肉片扔進我碗裏。

她臉上擠出一點幹巴巴的笑：“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別板著個臉了！媽說陽陽讓他以後別和你開玩笑了！”

“行了行了，你的錢都留著自己花，別和我們置氣了行嗎？”

蘇建國端著碗，眼皮都沒抬，含糊地嗯了一聲：“家和萬事興。你媽養大你，不容易。別揪著點小事不放，不像話。”

我盯著碗裏那塊油膩的肥肉，沒動筷子。

我從來不愛吃肥肉。

家裏也沒人愛吃，所以我得到的總是肥肉，沒人在意我喜不喜歡。

她們總是這樣，給一巴掌又給個甜棗，可是扇巴掌時候的傷痛就能消失嗎？

張美娟清了清嗓子，聲音放得更軟了些，帶著一種刻意的親昵。

“對了，禾禾啊，上午你王阿姨來電話了，說上次提的那位老板，條件是真不錯！雖然…年紀是比你大了那麼幾歲吧。”

她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右手在桌子底下比劃了一個數字，“人家說了，隻要人過去，彩禮能給這個數，穩當得很！那老板自從見了你一麵就對你念念不忘啊，你跟著他過不比天天吊兒郎當得強？你看…”

我心臟猛地一沉，像被一隻手攥緊了。

原來在這兒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