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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公說男孩得窮養才能有出息,兒子不滿一歲就被送去了鄉下。

營養長期跟不上,兒子黑瘦的像跟柴。

直到這次被同桌砸破腦袋,老公才鬆口讓兒子回家。

說好了下班後就去接兒子,我早早在家等著。

等到天快黑了,才收到丈夫的信息說公司加班今天去不了。

本想和兒子說改天接他,電話剛一接通,兒子滿懷期待的聲音傳來:“媽媽,你們快到了嗎?我好想你和爸爸。”

一瞬間將我到了嘴邊的話噎了回去,多年沒開車的我隻能咬咬牙去拿了丈夫的車鑰匙,準備自己一個人去接兒子。

不太熟練地打開車載導航,卻發現老公的車載上有個陌生地址被標注成了“寶寶家”。

我心裏一窒,點開出行記錄,身體越發感到寒冷。

發現過去三年,每周四天,每天三點,老公都會從“寶寶家”到舊西方培訓。

每天四點半,再從舊西方培訓到“寶寶家”。

雷打不動。

環顧一圈,這是我才發現,直男癌老公的車裏滿是粉嫩的洋娃娃,內飾也全都變成了粉紅色。

壓下心底的猜測,我猶豫了一下,給老公打去電話:

“你最近在跑滴滴嗎?”

電話那頭靜默半晌,不耐煩道:

“我工作都忙不過來,怎麼會跑滴滴?”

“對了,我馬上下班了,你去幫我排隊買份相記的餛飩。”

我下意識的應著,可他根本不愛吃餛飩。

1

驅車幾十公裏,我才發現兒子住的地方到了夜晚連路燈都沒有。

到了鄉下的家裏,就連大門都是吱扭吱扭叫個不停。

兒子怯生生坐在角落,手裏捧著一個裝著紅薯稀飯的碗,得到我的肯定後,才小心翼翼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吃起來。

看著他幹瘦如柴的模樣,我的心像被緊緊攥住,疼得快要窒息。

手邊的檢查報告結果讓我根本不敢相信。

“長期營養不良,重度貧血。”

“陳舊性軟組織挫傷十三處,新傷一處位於額角,縫合三針。”

“安全感缺失嚴重,有社交回避傾向,需心理幹預。”

我閉上眼,當初林書越把兒子送走時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老婆,你生兒子大出血,照顧孩子太傷神了,你身子虧得厲害,得好好休養。”

“男孩子就得窮養,咱們把兒子送去鄉下吧,磨練磨練,以後接手公司,咱們才安心。”

他說的真切,我深信不疑。

為了這個家,他確實很拚。

公司剛起步時,他為了一個單子,陪客戶喝到胃出血,第二天又跟沒事人一樣。

他說,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和兒子。

我勸說自己,萬一是個誤會呢?

也許是哪個同事借了他的車?他那麼忙,哪有時間做這些事。

壓下心頭的疑雲,兒子在鄉下接受的教育有限,在新學校跟不上節奏,我準備給他先找個培訓機構。

鬼使神差的,我在眾多培訓機構的聯係方式中撥通了舊西方的電話。

聽我說完兒子的情況,對方笑了起來,有些不相信:

“這位媽媽您多慮了,現在的孩子哪還會有營養不良啊,普遍都是營養過剩,挑食倒是真的。”

“不過您放心,我們有整套成熟的個性方案。”

她滔滔不絕:“我們有很多成功案例,就比如啟航科技的林總,也是我們的客戶。”

啟航科技,是我和林書越一起創立的公司。

我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一愣,仔細回想公司裏除了老公還有哪個姓林的高管。

“林書越您可以搜一下,是咱們當地有名的企業家,這位林總每年都會為他女兒花費近百萬,在我們這組建了一個營養和教學團隊專門為她服務。”

“現在小公主養得白白胖胖,聰明又可愛。”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血液瞬間凝固。

“等等,你說的是哪個公司?林總,林書越?”

對麵遲疑了一下,肯定道:“對,就是啟航科技的林總,在我們這兒可是明星家長呢。您認識?”

認識。

何止是認識?!

回想起車載地圖上的寶寶家,我隻感覺渾身像是被人丟入冰窟般僵硬。

林書越什麼時候,有了一個女兒?

騙人的吧......

他這樣極度講究性價比,怒斥培訓就是騙錢的男人,會願意一年為一個小孩花上百萬?

對方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我失魂落魄看向正在吃餛飩的兒子。

黑瘦的手捧著碗把湯喝得一幹二淨,連碗底漂浮的幾片香菜葉都吃了下去。

我的心猛地一抽。

林書越,他從不吃香菜。

這家相記餛飩主打香菜拌一切,因為生意火爆,隊排得老長,他不止一次嗤道:

“排一小時隊就為吃碗有香菜的餛飩?有病吧。”

恰好,此時我在樓上看見了老公回來的身影。

正準備去和他問個清楚,卻聽見他在家門口壓低聲音打電話。

門外林書越的語氣是我久未聽過的溫柔和寵溺,低沉的嗓音像是一首安眠曲。

“乖,別急,我這不是來幫你拿餛飩了嗎?”

“知道你這個香菜腦袋最愛這口,特意讓他們多放了。”

電話掛斷,林書越推門而入,隨便和我打了個招呼,拿起打包好的餛飩轉身就走。

從始至終,他甚至沒看一眼兒子,或許壓根沒發現兒子的存在。

隻是拿著電話,一邊跟我撒謊說:“老婆,今天估計又要通宵加班了,這個我拿去當宵夜了,早點睡。”

另一邊手指不停地敲擊著手機屏幕,心思壓根不在我身上。

這一刻,我終於確定,我的丈夫出軌了。

看著滿懷期待站起來準備和林書越打招呼的兒子,眼裏的興奮漸漸變為失落,我心疼地將他攬入懷裏。

再也沒忍住,哭著向兒子道歉。

“對不起......媽媽不應該把你送去鄉下......”

所謂的“窮養兒”,就是林書越把省下來的都捧給他外麵的另一個家。

兒子在鄉下被人打到頭破血流,而他外麵的女兒卻被當成公主,一年豪擲百萬!

看著兒子黑瘦的小臉,我抹了臉上的眼淚。

對不起,兒子,是媽媽太蠢。

但媽媽向你保證,你受過的苦,我會讓他們百倍千倍地償還!

兒子睡下後,我打開電腦,準備撰寫協議。

曾經爛熟於心的條文,如今竟有些生疏。

我一字一句敲下“離婚協議書”,就像重新握上方向盤一樣,肌肉的記憶終究還在。

一夜未眠,臨近清晨時,我給了一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發了個消息。

“我知道你當初離開公司是有苦衷的,現在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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