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雲漫醒來時,正趴在保姆間的地上。
身上的血跡已經幹涸,衣服黏在傷口,稍微一動就疼得滿頭大汗。
她扶著牆站起來,翻出醫藥箱,找出止血的藥。
霧雲漫咬著衣角就把藥往傷口倒,再疼都不吭一聲。
林嶼寒看到的就是這副場景。
他不由得恍惚。
霧雲漫餘光瞥見他,也顧不得會不會暴露,如果不這麼做,她很快就會因為傷口感染而死。
這對狗男女還好好活著,她憑什麼要死!
她要活著!
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林嶼寒軟了心腸。
他放下手中的藥,“明天讓家庭醫生來給你看看,今天就先用這個藥。”
“你和她很像,尤其是眼神,剛認識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要強。”
意識到他是在懷念自己,霧雲漫隻覺得可笑。
活著的時候騙她利用她,死了之後倒在旁人身上找她的影子。
她很想嘲諷,但後背的疼痛讓她意識已經遊離,很快就撐不住往後倒去。
林嶼寒幾步上前就要接住她。
“先生,夫人不好了!”傭人的聲音讓林嶼寒頓住腳步。
他匆匆離去,手中的藥也被隨意丟在路邊。
霧雲漫也徹底陷入了黑暗。
第二天,她是被鹽水潑醒的。
管家指著霧雲漫陰陽怪氣開口,“林家找你是當保姆來的,不知道的以為你才是夫人。”
“先生說了,讓你去打掃後山的衛生。”
“晚飯前要是台階傷有一片落葉,我要你好看!”
時值盛夏,太陽火熱得像是要把人曬幹。
後山三千台階,霧雲漫每一步都上得艱難。
不過半百,她就幾近暈厥。
可她隻要稍有停滯,就會被盯著的傭人推搡,次次都會按到她背後的傷口。
結痂的皮肉被扯開,扯得她神經都發疼。
到最後,霧雲漫幾乎是爬上去的。
膝蓋被碎石子磨破,血腥味引來了大量的蟲子。
但她都沒有精力驅趕,隻能任由它們聚在傷口處,啃食血肉。
好不容易打掃完,她聽見管家給霧清顏打視訊。
屏幕上霧清顏懶懶地倚在沙發上。
“你不是喜歡在阿嶼哥麵前裝可憐,讓阿嶼哥給你送藥麼?”
“才這麼點傷可不行啊。”
這句話讓霧雲漫繃緊了腦中的一根弦,霧清顏這麼說肯定沒好事。
下一秒林嶼寒的聲音傳來,“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霧清顏斜睨一眼,“說你喜歡的那個小保姆。”
“中午要不要讓她來給你做飯?”
林嶼寒討饒道:“你可饒了我吧,以後我誰的飯都不吃了,就吃你做的……”
視訊很快被切斷,但兩人曖昧的聲音還是傳入了霧雲漫耳中。
她心中一緊,還來不及想什麼,背後有人猛地推她一把!
“啊——”
霧雲漫順著台階滾了下去,劇痛中陷入了昏迷。
再醒來,霧雲漫渾身滾燙,啞著嗓子剛要起身,管家就帶著人闖了進來。
“你們幾個把她帶走。”
霧雲漫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到客廳,被傭人指控。
“先生,就是她把夫人推下台階,害得夫人昏迷不醒!”
“你胡說什麼?”她當即反駁。
傭人打開手機放了一段錄音。
正是霧雲漫的聲音。
“霧清顏,都是你害我要來打掃後山,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不知道從這個台階上摔下去,摔成殘廢,林嶼寒還會不會喜歡你!”
錄音到這裏戛然而止,霧雲漫不敢相信,她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
“這肯定是合成的……”
“夠了!”
林嶼寒眼神冰冷,“報警,把她送去警察局!”
“先生,現在最要緊的是夫人趕緊醒過來,既然醫生都束手無策,不如試試偏方?”
見林嶼寒沒說話,拿著錄音的傭人繼續開口。
“我老家有個習俗,隻要讓人以血為墨,將祈福經文抄上百遍,病人就能平安醒來。”
“既然是她害得夫人昏迷,就讓她抄好了,也算是贖罪了。”
林嶼寒揮揮手,“叫醫生來抽血。”
霧雲漫看著他,隻覺得荒唐。
林嶼寒從前是最不信鬼神的人。
而今為了霧清顏,竟能做到這種地步!
可這幾天的折磨讓她連質問都沒了力氣。
林嶼寒也不管她是否同意,幾人按著她就開始抽血。
直到準備的血袋都滿了,醫生才停手。
缺血導致的暈眩讓她一頭栽到地上,卻無人扶她一把。
抬頭就對上林嶼寒沒什麼感情的眼睛。
“沒死就抄,清顏什麼時候醒,你什麼時候不用抄。”
霧雲漫沉默地拿起筆,一筆一劃在紙上落下痕跡。
抄完五十份時,她的手已然抬不起來,視線模糊,眼前的字變得難認起來。
但她不敢懈怠,因為一個字抄錯她都要重頭再來。
林嶼寒隨意掃到她抄完的經文,忽然一把抓起。
一張一張地翻過去。
臉色也逐漸凝重,“你的字,是誰教你的?”
再看見她拿筆的手,更是不由得問,“你用左手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