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雖因車禍亡命,但你舍身救愛人的行為感動了我,所以我給你一次機會。”
“接下來的七天,你會以另一張臉生活在愛人身邊,如果他認出了你,我就讓你複活回到他身邊。”
“反之,你將會失去所有記憶,以另一個身份活在這個世上。”
天神的話讓霧雲漫的眼神明亮了幾分,她堅定點點頭。
“好。”
她和林嶼寒從校服到婚紗,相戀十年。
初見時她渾身是雨,弄臟了他的衣服,他隻溫柔地問她有沒有受傷;
高考時,林嶼寒故意缺考物理,隻為了控分和她在一個大學;
功成名就之時,他高調求婚998次,揚言她一天不答應就一直求;
直到去年她感染病毒,在明知道死亡率和傳染率極高的情況下,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來了;
在看見他戴著口罩,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瞬間,霧雲漫再也忍不住淚崩。
這樣一份生死相托的情誼,叫她如何能不動容。
於是她答應了林嶼寒的第999次求婚。
可就在兩人第七次領證的路上,發生了車禍。
失控車輛直直撞向林嶼寒,她想也沒想就擋在他身前。
霧雲漫至今都能想起,林嶼寒抱著自己的屍體悲痛欲絕的模樣。
她死後,靈魂一直飄在空中,久久不散。
她隻能看著林嶼寒在靈前哭得幾近昏厥,不管旁人怎麼勸,都不願離開她半步。
霧雲漫不願再看他這樣頹廢痛苦下去,也不忍心留他一人在人世間行屍走肉般活著。
所以在天神說出交易後,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她也相信,這樣愛她的林嶼寒,一定能認出自己。
眼前一陣白芒,再睜眼,霧雲漫成了林家的保姆。
而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正跪在不遠處的靈堂前。
她迫不及待朝林嶼寒走去。
就聽見一道女聲:
“阿嶼哥,披件衣服,小心著涼。”
霧雲漫腳步頓了一頓,看來自己去世後,有不少人開始蠢蠢欲動。
不過林嶼寒從不讓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靠近。
可下一秒,霧雲漫臉上的笑容僵住。
林嶼寒熟練地將人拉進懷裏:“怎麼不好好休息?”
“外麵都是記者,我跪在這裏是為了裝樣子,你身體不好,就不要跟我一起受罪。”
“這些年辛苦你了,為了我一直忍讓雲漫,即便身份見不得光也沒有半分埋怨,我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隻聽那個女人軟軟開口。
“雲漫姐姐為了你而死,我也想陪著你,為你多做些事情,我不想看你這麼累。”
說話間,女人側過身,讓霧雲漫看清了她的臉。
霧雲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會是霧清顏?!
當年,她們母女登堂入室,氣得母親早產,又裝病讓父親調走所有醫生。
最後未出世的妹妹被憋死在肚子裏,母親被活活疼死。
可以說,她們是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林嶼寒明明知道她最恨霧清顏了,怎麼會跟她在一起?!
明明最初知道霧清顏母女做的事情時候,林嶼寒恨不得能殺了她們。
還是她攔住了。
當時林嶼寒抱著她一臉心疼,說。
“即便不能殺了兩人,讓你這麼痛苦,也絕不能讓她們好過!”
那天後,林嶼寒不惜背上罵名,也要將霧清顏母女送進精神病院。
甚至因此挨了家法,生生受了99鞭。
可,兩人竟然早就在一起了?
周圍調侃的目光頓時聚在兩人身上。
“嶼寒為了不跟霧雲漫那個女人領證,拖了這麼久,每次領證的時候都想辦法製造意外。”
“我們都以為你這次認命了,還替你惋惜,結果霧雲漫死了,你們倆也算是苦盡甘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林嶼寒皺眉:“這些話以後別在外麵說。”
這些話讓霧雲漫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
之前的六次領證,次次都會發生意外,林嶼寒每次都喪氣不已,她還安慰他,說好事多磨。
結果那些意外都是他為了霧清顏親自安排的?
第一次,她被小區的廣告牌砸中手臂,送進醫院縫了二十針;
第二次,民政局門口的玻璃碎了,紮得她渾身是血;
第三次,單身派對上,林嶼寒被人灌酒,她看不下去,替他喝,最後喝到胃出血;
……
第七次,在去領證的路上遇到了車禍,她不顧一切撲向他,哪怕是到死都沒有後悔過。
可現如今,霧雲漫突然覺得自己好笑。
原來她視為救贖的愛情竟然從一開始就是謊言。
一直以來隻有她被蒙在鼓裏!
霧雲漫一時有些站不穩,慌亂間碰到了一旁的花圈。
“你一個保姆站門口幹嘛?”
朋友的質問將霧雲漫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臉上閃過慌張,低頭發現手裏有紙巾,忙道:“我是來給先生送東西的,東西送到我就先走了。”
“你站住。”
身後的喝令聲讓霧雲漫隻得停下。
那人看著林嶼寒,提議。
“嶼寒,外麵現在都是媒體,但你又不能真的跪滿三天,不如讓這個保姆替你跪。”
“反正隻要媒體以為跪的人是你就好了。”
聞言,林嶼寒眉頭微蹙,眼底閃過遲疑。
“阿嶼哥心軟,不願意讓下人受苦。”
“這樣,阿嶼哥去休息,我在這裏跪著也是一樣的。”
霧清顏作勢就要跪下,身體卻不受控製地向林嶼寒倒去。
緊接著被林嶼寒穩穩接住。
林嶼寒訓斥。
“胡鬧什麼!你身體那麼弱,哪裏能吃這樣的苦。”
說著將人一把抱起,看向霧雲漫,“也好,你替我跪著。”
人群散去,隻留霧雲漫一人跪在靈前。
從她的角度,可以清楚看見休息室裏兩人親密的動作。
不過是被林嶼寒凶了一句,霧清顏就倔強咬著嘴唇,不肯讓眼淚落下。
林嶼寒慌了神,忙擦去她的眼淚輕聲哄著。
霧雲漫恍惚間憶起,這麼多年,每次聽旁人提起兩人,林嶼寒都是一臉嫌棄。
“這樣的人,垃圾而已,也配跟漫漫相提並論?”
轉頭流水的珠寶就會送到她手裏,因為他覺得,聽見兩人的名字,對霧雲漫而言,都是汙染。
誰都知道她是林嶼寒捧在心尖上的人。
霧清顏連給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可就是這樣兩個人,如今在她麵前你儂我儂。
林嶼寒!
霧清顏!
你們在靈堂這樣,難道就不怕她魂魄不安嗎?
滿腔憤懣難以宣泄,霧雲漫氣得身體都在抖,她以為自己是恨。
可直到臉上一片冰涼,她才意識到,她哭了。
霧雲漫緩緩抬起頭,望向遺照上的人,她正笑著看向自己。
似乎在讓她不要難過。
霧雲漫抬手擦去臉頰的淚水。
也好,看清了兩人的真麵目。
隻要再等七天,她就可以清除所有的記憶,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
和這兩個人渣再也沒有任何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