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溫英範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蘇未央動手。

“未央，讓我看看.....”

蘇未央一把甩開他想要查看的手，聲音顫抖：

“別靠近我！別靠近我！”

她放下自己的臉頰，一個鮮紅的巴掌印。

幾乎目眥欲裂：“溫英範，你當初怎麼跟我說的？”

“你又是怎麼跟我承諾的？”

溫英範看到蘇未央這個樣子，喉間一陣酸澀，心中湧起巨大的愧疚。

“未央，我不是故意的。”

“我剛才就是一時氣急了，我向你道歉，你別往心裏去。”

蘇未央沒有接受他的道歉，隻是淡淡看了他和夏初冉一眼。

拿著包就打算離開。

這時候夏初冉突然衝出來，抓著蘇未央的手道歉：

“未央姐，你別生氣，是我誤會你了。”

“你要是離開了，英範哥會怪我的。”

“我不想你們因為我產生矛盾，英範哥就是看我可憐，才對我好的。”

“在他心裏，你才是最重要的，剛才他也是不小心，我替他道歉。”

說著她就抓著蘇未央的手往她臉上扇：

“大不了你扇回來，隻要你能原諒英範哥！”

蘇未央隻覺得莫名其妙，夏初冉的話既像鈍刀子又像熱油。

讓她的心又痛又煎熬。

這時候，手上傳來一陣劇痛，她定睛一看，夏初冉的指甲狠狠劃進她的手裏。

“啊——你幹什麼！”

蘇未央吃痛，下意識甩開夏初冉。

這時候她看見夏初冉眼角一絲轉瞬即逝的笑意。

“冉冉——”

溫英範當兵多年，動作敏捷，下意識的接住夏初冉，好在有驚無險接住了。

夏初冉咬著嘴唇流下眼淚，“英範哥，差點孩子就要保不住了。”

“我隻是想給未央姐道歉，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溫英範心頭剛剛升起的對蘇未央的歉意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不是你的錯，是她蘇未央欺人太甚！”

“蘇未央！！”

溫英範吼道：“今天，你必須要給冉冉道歉！”

“不然別想離開這裏！”

蘇未央哪裏還聽得進去，開了門就準備下樓。

溫英範見她絲毫不聽他的話，更是氣急，衝上去拽住蘇未央的手：

“你不能走！”

蘇未央現在很惡心溫英範的觸碰，下意識伸手甩開，沒成想腳下失重，一個沒站穩向後跌了下去。

“未央——”

溫英範眼睜睜看著蘇未央滾下台階，不動了，腿間流出汩汩鮮血。

蘇未央隻感覺身體一陣劇痛，滾下樓梯後，肚子傳來陣陣劇痛。

“好痛！肚子好痛！救救我！”

溫英範下意識想下去，卻被夏初冉攔下。

“英範哥，未央姐應該是懷孕了。”

“懷孕？”

溫英範聽到先是一喜，隨後更加擔憂。

“不行啊，我要帶未央去醫院，萬一保不住了怎麼辦？”

夏初冉眼神狠厲，拉住溫英範：

“英範哥，你答應過我的，你隻會有我生的那一個孩子。”

“未央姐這一胎保住了，我們母子怎麼辦？”

溫英範聽到，臉色一僵，下意識朝著蘇未央的方向看去，見對方確實昏過去了才放心。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未央懷著我的孩子出事啊！”

夏初冉擦著眼淚，“英範哥，你答應過我的事情是要反悔麼？”

“如果你要未央姐的孩子，我現在就帶著孩子去死，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盼頭了！”

溫英範聽著，連忙抱緊夏初冉。

“別這樣說，看你這樣，我的心像是被滾油燙了一樣。”

夏初冉趁機在他耳邊道：

“就這樣稍微拖延一下，過一會兒在給她送到醫院，到時候孩子肯定保不住了，大人還能救回來。”

溫英範猶豫了，最後咬了咬牙，收回了要下樓的腳，就這麼靜靜看著。

蘇未央身下的血流的越來越多，直到鄰居的腳步聲傳來，溫英範才抱起蘇未央往醫院趕去。

她醒來時，是護士和醫生同情的目光。

“蘇小姐，你醒了，孩子沒有保住，請你節哀。”

“這一次，傷了根本，以後懷孩子，可能也有點困難了。”

蘇未央怔怔的看著遠方，一句話也沒說。

一旁的溫英範看著蘇未央，忍不住紅了眼眶。

“未央....”

他聲音沙啞：“沒關係的，我去幫你找醫生，一定給你看好。”

“再不濟，再不濟我去做結紮手術，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

可蘇未央沒有理他，依舊怔怔的看著遠方。

溫英範心頭壓著的愧疚讓他幾乎要喘不上來氣，他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聽夏初冉的話。

“未央，是我錯了...你理理我，哪怕是打我罵我都行...”

“溫英範...”

蘇未央終於開口，聲音艱澀。

“離我遠遠地，不要靠近我，滾出去！”

溫英範愣住了，記憶裏的蘇未央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對他講話。

“未央，你別這樣。”

“滾出去！”

蘇未央抓起手上的東西就往溫英範身上砸。

溫英範看蘇未央情緒激動，隻能先離開病房，在門口等著。

他一出病房，蘇未央就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泣不成聲。

她聽到了，全都聽到了。

溫英範在夏初冉的阻攔下，眼睜睜的看著她躺在樓梯下，看著她的孩子一點點離開身體。

她好恨啊，明明她已經打算離開，打算成全他們了。

為什麼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

這個小生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來到她的身邊，她甚至還沒來及好好感受。

他就消失了。

這個孩子是男的還是女的？愛哭還是愛笑？她統統都不知道。

躺在樓下的時候，渾身都是劇痛，肚子上更是像是無休止一樣痛。

地麵冰涼，她感覺到血液一點點流出去，渾身發冷，那種瀕死的感覺她永生難忘。

蘇未央隻覺得一片荒涼，她的孩子沒有了，她以後也沒有孩子了，而溫英範和夏初冉的孩子就快降生了。

心裏除了痛就是恨意，她不想看見夏初冉，不想看見溫英範，永遠也不想見到他們！

趁著溫英範去拿藥，她拖著剛流產的身體跑出了醫院。

她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裏，去援疆！

從房子裏拿出行李，她把準備好的信拿出來端正放在桌子上，就背著行李跌跌撞撞的離開了。

萬幸在路上遇到知青，她們看蘇未央的臉色不好，將最厚的被子分給了她。

黎明的時候，蘇未央蓋著棉被，喝著知青遞過來的熱水，坐上了去援疆的列車。

看著飛快向後退去的景色，她流下了最後一滴眼淚。

“再見了，溫英範。”

“再見了，那個曾經深愛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