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淬毒的冰錐,精準地刺穿她剛剛因那個夢境而泛起一絲柔軟的心房。
裴霜降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蓋住眼底的痛楚。
“既然沒死,就換身衣服。”他轉過身,不容置疑地命令,“跟我去拍賣會。昨天你突然暈倒,嚇到微微了。今天你去給她當一天跟班,端茶送水,算作補償。”
裴霜降什麼都沒說,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麻木地起身,換上一件素淨的裙子,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拍賣會場外,衣香鬢影,豪車雲集。
林歲微早已等在那裏,被一群閨蜜簇擁著,像眾星捧月的公主。
看到裴宴執,她立刻揚起甜美的笑容,迎上來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甚至踮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
裴宴執溫柔地摸了摸林歲微的頭發,然後自然地攬住她的腰,相攜著走進會場。
自始至終,他沒有回頭看跟在身後的裴霜降一眼。
接下來的時間,裴霜降就像一個隱形人,或者說,一個真正的女傭。
林歲微一個眼神,她就得立刻送上茶水;林歲微說句悶,她就得去找披肩;
而林歲微多看哪件珠寶一眼,裴宴執就毫不猶豫地舉牌拍下,一擲千金,眼都不眨。
裴霜降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著裴宴執對林歲微無微不至的嗬護,看著林歲微臉上幸福得意的笑容,心臟像是被浸泡在冰冷的酸水裏。
曾幾何時,在她還是“裴家小公主”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寵愛她的。
甚至更甚。
他會因為她一句喜歡,跑遍全城去找限量版的玩偶;會在她生病時徹夜不眠地守著;會警告所有試圖靠近她的男生……
可惜,假的終究是假的。
偷來的溫暖,總要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她眼中無法抑製流露出的失落和悲傷,恰好被林歲微的閨蜜捕捉到。
等裴宴執陪著林歲微去後台辦理珠寶交接手續時,那群女人立刻圍了上來。
“啪!”
一記狠狠的耳光猝不及防地扇在裴霜降臉上,打得她耳朵嗡嗡作響。
“擺出這副死了爹媽的哭喪臉給誰看?”打人的女人刻薄地罵道,“見不得裴總對我們微微好是不是?果然是下賤保姆生的種,一點教養都沒有!今天我就替你那個放火燒人的死鬼媽好好管教管教你!”
又是幾個耳光劈頭蓋臉地落下來,火辣辣的疼。
裴霜降沒有反抗,甚至沒有抬手擋一下。
她隻是死死咬著牙,承受著。
她知道,如果她敢反抗,讓林歲微不高興了,裴宴執也會不高興。
她的不反抗似乎激怒了對方,她們推搡得更加用力。
“裴總來了!”不知誰低呼一聲。
圍著她的人瞬間散開,其中一個狠狠推了她一把。
裴霜降本就虛弱,直接被推得踉蹌著摔倒在地,正好倒在裴宴執鋥亮的皮鞋前。
“怎麼回事?”裴宴執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林歲微的閨蜜立刻搶先告狀,語氣誇張:“裴總!我們看到裴霜降鬼鬼祟祟地在微微的杯子裏下藥!還聽見她打電話說要找幾個男人來……來糟蹋微微!我們氣不過,才忍不住教訓了她一下!”
裴宴執的目光瞬間降至冰點,他看向地上的裴霜降,聲音危險:“她說的是真的?”
裴霜降抬起頭,看著他那雙滿是懷疑和厭惡的眼睛,心臟疼得縮成一團。
她若解釋?他會聽嗎?
他不會。
在他心裏,她和她那個生母一樣,血液裏流淌著惡毒和卑劣。
而她的沉默,在裴宴執眼裏成了默認。
他眼底翻湧起駭人的怒意,猛地俯身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你就這麼容不下微微?既然你心思如此歹毒,喜歡用這種下作手段,那就讓你自食其果!”
他鬆開她,對身後的保鏢冷聲道:“把她拖進去!把下了藥的酒給她灌下去!再叫幾個人,好好‘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