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盛明凡慌了，連滾帶爬撿起戒指，使勁塞進我手裏。

“阿月，你可不能拿我們的未來開玩笑啊！”

“我跟爸媽發過毒誓，這輩子會好好照顧你，此生隻愛你一人！”

“你要相信我，我決不能讓你們江家斷後！”

他驚慌失措的模樣，讓我恍惚想起幾年前父母忌日。

盛明凡第一次拜訪我爸媽的墓碑。

他緊張得渾身發怵，卻依舊和我十指緊扣。

並三指朝天鄭重許下諾言。

他會謹記江家家規，絕不會婚前逾距。

懇請二老放心將我交給他。

那時的字字句句，現在仿佛像個天大的笑話。

我咬緊下唇，冷冷撇開他。

“已經沒有必要了。”

盛明凡一愣，雙眸湧出淚水。

“阿月，整整十年的感情，你怎麼能說散就散啊！”

是啊。

從相知到托付終生，我們一起熬過七年之癢，抵過流言蜚語。

我陪他渡過每個修改方案的深夜；

心疼他被輿論壓迫，被公司同僚排擠；

崩潰於他應酬醉酒後胃出血住院；

我曾勸他放棄，他卻隻是抱著我，溫聲細語。

“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對你的愛有多堅定。”

心像是被回憶重重剜了一刀。

我捏緊脖子上的串珠，耳邊響起父母的話。

“小月，爸媽希望將來有人能像我們一樣，全身心愛你。”

而我初見盛明凡，對上那羞怯的目光時，就認定了那個人會是他。

我咽下痛楚，做出最後的讓步。

“你還有第二個選擇。”

“讓她們把孩子打掉，離開這裏，繼續修行。”

盛明凡嘴角微微一顫，緘默不言。

可一旁的婆婆聽完直跳腳，唾沫星子噴我滿臉。

“江月！你個惡婦！那可是我們盛家的後代啊！”

“你跟我兒子在一起的時候，就處處壓他一頭。”

“現在盛家好不容易延續香火，這幾個孩子跟你沒半點血緣關係，你卻還要指手畫腳！”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墮胎是反人性的！”

靈伊也一改委屈，挺起半身理直氣壯道。

“阿月姐姐，我們明明是因為你才懷孕，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們？”

“就因為你是人，而我們是低你一等的妖就活該受罪嗎？”

“可我們也有心，也知道不能殘害生命啊！”

靈爾連聲附和，藏起桌上的水果刀，縮在婆婆的身後。

生怕我傷了她的寶貝孩子。

靈珊立刻壓下兩個姐姐，怯怯朝我鞠躬。

“阿月姐姐，她們懷孕衝昏了頭腦，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們計較。”

可靈伊和靈爾不樂意，接連附和。

“江月，你憑什麼左右我們的生活！”

“沒有你，我們早就享盡人間歡愉，而不會像現在這樣，過著苦行僧的日子！”

“是你害我們人不人、妖不妖！要怪就怪你自己！”

靈珊剛要張嘴跟我解釋，卻被我打斷。

“好，我成全你們。”

“剩下的路你們自己選，現在也算兩清了。”

我轉身離開，留下背後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幾天，盛明凡瘋了般不斷打電話轟炸我，求我回去。

想到那三姐妹才剛剛成年、涉世未深，我於心不忍便打道回府。

可到家後發現，婆婆擅自闖入我的房間，把所有東西搬到地下室。

而二樓的三個大臥室都被改造成婚房，散發著狐狸三姐妹的氣味。

我強壓胸口怒火。

畢竟房子名義上還是盛明凡的。

我跟他多年感情、相愛一場，也該給他保留最後一絲情麵。

聽到院子裏三姐妹的聲音，我停下腳步。

“江月太不識好歹了！我們這麼做不都是為了她嗎？沒有我們，她就壞了江家規矩。”

“就是就是！這些年她逼我們壓下獸欲天天行善，還不是為了給自己積功德。”

“再說了，我們好不容易等到成年，當然要嘗嘗人間情欲啊！”

說話的是靈伊和靈爾。

我愣住。

這麼多年我待她們不薄，可對我卻有如此多的怨言。

“你都不知道，那次盛明凡纏著我要了十幾次，爽得我叫了一整晚。”

“可不是嗎？我都暈過去了，他還壓著我不放......”

邪淫的狂笑聲錐心刺骨。

靈珊紅著臉，皺眉嗬斥兩個姐姐。

“不要再說了！那是阿月姐姐的未婚夫，我們不能這樣。”

靈伊和靈爾相視一笑，冷嘲熱諷道。

“裝什麼清高，明明你叫得最歡，聲音都要穿破我耳膜了。”

我呼吸一滯，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整個身軀倏忽脫力，全靠門框支撐才不倒地。

歡騰的嬉鬧聲如同子彈擊穿心口。

我下意識扶住前胸，隻摸到空蕩蕩的冰涼。

半晌，我才回過神——

我的串珠不見了！

那是我父母的骨灰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