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回溯
肋骨斷裂的劇痛仿佛還在胸腔裏叫囂,王生那張猙獰扭曲的臉在眼前不斷放大,拳腳如雨點般落下。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我清晰地聽見病房外,我媽那刻意壓低卻難掩興奮的聲音:“......三十萬,一分不能少!她這身子骨,養養還能用......”
黑暗吞噬了我。
再睜眼,刺目的陽光透過熟悉的碎花窗簾灑進來,空氣中彌漫著廉價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林春念,發什麼呆?二舅給你找了份好工作,趕緊把現在這個辭了!售樓處客服?說出去我都嫌丟人!”
尖銳、不容置疑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我的耳膜。
我猛地抬頭,心臟在胸腔裏瘋狂擂動,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頭縫裏殘留的劇痛都在提醒我——那不是夢!
我媽,張桂芬,穿著她那件洗得發白的黑色大衣,正叉著腰站在床邊,臉上是慣有的頤指氣使。陽光勾勒出她刻薄的側臉線條,和記憶中逼我簽下結婚協議時一模一樣。
就是今天!
上輩子,就是今天,她逼我辭掉了那份雖然工資不高但氛圍輕鬆的工作,把我推進了開發區那個工資低、通勤遠、隻為給她掙“體麵”的所謂“好單位”,最終一步步滑向王生那個家暴深淵。
前世臨死前的絕望和怨恨,如同冰水瞬間澆滅了我剛重生時的那點恍惚。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血液似乎都凍僵了。
我回來了。回到了悲劇開始的起點。
這一次,我的心,比數九寒冬的冰棱還要冷硬。
我垂下眼,掩去眸底翻湧的恨意和冰冷,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甚至刻意模仿了前世那點懦弱的腔調:
“新工作......地點在哪?工資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