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店裏的醜劇
距離那場可笑的婚禮還有三天。
林父林母親自打來電話,語氣親熱,催促我和林錦深去婚紗店試最後的禮服。我去了,不是為了林錦深,更不是為了什麼婚禮。他們上輩子送我的“大禮”——死亡和挖心,這輩子,我要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林錦深姍姍來遲,林母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
“怎麼回事?我和你爸都到了,店長說你和念念還沒來?這都幾點了!念念比你早到一個多小時,幹等了你這麼久!趕緊給念念道歉!”林母保養得宜的臉上滿是慍怒。
林錦深皺著眉走進來,目光落在我身上時,眼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驚豔。“你化妝了?就試個衣服而已,弄得這麼隆重。”他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別扭,似乎我的精心打扮出乎了他的意料,隨即又化為一種“看,她果然還是在乎我”的得意。
望著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我心底隻剩下荒蕪的悲涼。是啊,化妝了,穿了新買的裙子,甚至為了壓下心頭翻湧的恨意,戴上了遮住眼底情緒的大墨鏡。可惜,那個會因為我一點小變化而欣喜的林錦深,早就死在了他自己的貪婪和涼薄裏。蘇珊玉是他心口的朱砂痣,而我,不過是他需要時拿來暖床、不需要時隨時可以丟棄、必要時還能挖心救人的工具。
“在乎才說明念念心裏有你!你要懂得珍惜!快點道歉!”林母見我臉色冷淡,趕緊打圓場,臉上堆滿了喜氣。林父站在一旁,麵色嚴肅,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裏的責備同樣清晰。
林錦深似乎被點醒,又或者是在父母麵前不得不做樣子,他斂了神色,不情不願地向我道了歉,甚至主動招呼店員:“把我那套定製的西服和念念的婚紗拿過來,我幫她試。”說著就要跟我進試衣間。
“不用了,有店員幫忙。”我聲音平淡,側身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徑直走進試衣間,關上了門。門外,傳來林母刻意壓低卻依舊清晰的數落。
“你是不是又惹念念不高興了?她今天臉色一直不好。不是跟你說了結婚前要順著她點嗎?”
林父低沉的聲音也響起:“她做了什麼?”
“張姨!就是從小照顧我的張姨,被她給趕走了!招呼都不打一聲!”林錦深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怨氣。
我穿著那件價值不菲、綴滿碎鑽的抹胸魚尾婚紗走出來時,林錦深正陰沉著臉,顯然剛挨完訓。他惡狠狠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上一世,我強顏歡笑,跟著他回了那個冰冷的“家”,卻被他反鎖在房間裏,指著鼻子罵:“沈念,你照照鏡子,你哪裏比得上珊珊一根手指頭?你究竟給我爸媽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他們非逼著我娶你?”那一刻我才知道,他早就忘了,當初是他捧著花,在眾目睽睽之下,單膝跪地求的婚!物是人非,我早該看透那副英俊皮囊下的卑劣靈魂。
林父林母圍上來,滿臉堆笑地誇讚著婚紗如何合身,如何襯得我光彩照人。林錦深卻在這時,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屏幕,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柔和,快步走到婚紗店巨大的落地玻璃門外接起電話。隔著透明的玻璃,他側對著我,眉眼彎彎,嘴角噙著寵溺的笑,聲音放得極低極柔,與剛才在店內判若兩人。
心中的最後一絲悲涼也散盡了,隻剩下冰冷的算計。我換回自己的衣服,拿起包就要離開。
“念念,等等!你爸開車來了,一起送你回去。”林母急忙上前拉住我的胳膊。
我輕輕抽回手臂,扯出一個疏離的假笑:“不用麻煩了阿姨,我搬出來了。自己開了車。”說完,不再看他們錯愕震驚的表情,轉身就走。
回到車上,我將車子駛離婚紗店一段距離,在路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停下。拿出手機,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操作了幾下,藍牙耳機裏立刻傳來清晰的走路聲,接著是車門開關的聲音。
林母刻意壓低卻難掩焦慮的聲音率先響起:
“小錦說他前幾天忙著給蘇珊玉準備接風宴,冷落了念念,結果念念一氣之下就搬走了!這孩子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先忍一忍,就是不聽!我看沈念今天那樣子,心都涼透了,萬一她真死了心,不肯結婚可怎麼辦?”
短暫的沉默後,林父陰冷的聲音響起:
“那丫頭死心塌地跟著錦深這麼多年,要是真受得了委屈,早就走了。還有三天就是婚禮,你給我盯緊國外那個女的,別讓她在這節骨眼上壞事。大師說了,‘轉運胎’隻有今年內才有效......如果婚禮不成,幹脆就給他們下藥,先把‘運’轉過來再說!”
我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凝成實質。摘下藍牙耳機,靠在冰冷的椅背上,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原來如此!所謂的疼愛,所謂的看重,不過是因為我成了他們迷信中那個能“轉運”的工具!林錦深回頭路上少不了這對“慈愛”父母的“鼓勵”,我曾真心實意地感激,把他們當成親生父母孝順。卻不知,那溫善和藹的麵具下,藏著的是一團多麼汙穢不堪的蛆蟲!
林家,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是一窩披著人皮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