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天際。
沈景澄被解救了。
他在醫院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拒絕了住院治療的建議,一個人回到了空無一人的城堡。
這個曾經傅菱玥為了哄他一笑,親手設計圖紙、親自監工的地方。
林舒遠不過來了短短兩個月,這裏已經到處都是他生活的痕跡。
原本屬於沈景澄的衣帽間、音樂室都堆滿了雜物。
就連那套他為傅菱玥親手刻下的木雕,此時也被七扭八歪地扔在地上。
當年她明明紅著眼說,會珍藏一輩子。
沈景澄看到外麵漆黑的天幕,慘淡地笑出聲。
已經一天一夜了。
傅菱玥依然陪在林舒遠身邊。
他無所謂地笑笑,擦掉嘴角的血,在城堡門前的郵筒裏放了三樣東西。
第一件——
是林舒遠昨天送給他的那束花上的香粉的檢測報告。
她隻要打開,就會發現那晚老虎和黑狼的發狂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那束花裏,放了十足十的誘導發狂的香料。
第二件——
是他剛剛在醫院做的體檢報告,上麵顯示,他的身體早就像一具破舊的機器,四處漏風。
而他在被挖走左腎時,聽到了林舒遠和夏枝霜的談話。
腎臟有問題的人,分明是林舒遠!
這是一個為了逼他給林舒遠換腎而設的局。
而傅菱玥也確實如他們所願,親手將他推進了深淵。
一個腎臟有問題的男人,怎麼會有生育的能力?
傅菱玥腹中的孩子,分明是他的。
沈景澄慘淡一笑。
可是,他不想要了。
孩子和傅菱玥,他都不要了。
第三件——
是那枚有錄音錄像功能的鑽戒,將海邊夏枝霜和林舒遠的秘密交談錄了進去。
那是傅菱玥五年前求婚的時候,親自去非洲挑選、打磨的鑽戒。
足足打磨了一千三百萬次,耗時半年之久。
這樣一份純粹、堅定的愛,當年轟動了整個港城。
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的人,是她。
在婚禮現場許下海誓山盟的人,愛沈景澄永生永世的人,是她。
可為了顧全林舒遠,把他的眼睛拖著久久不治的人,是她。
為了林舒遠所謂的“賠罪”獸戲表演,將他置於萬劫不複的危險境地的人,是她。
眼睜睜看著他受盡十次溺水、開膛破腹之罪的人,也是她。
原來這份熱烈似火的愛,早已經在港城接連的雨季中,湮滅成了些許焦炭。
這五年來他們無論再怎麼生氣,沈景澄也從來沒摘下過它。
現在,傅菱玥,是時候還給你了。
直升機轟鳴聲從天而降。
沈景澄眯起眼睛抬頭,一張熟悉的麵孔正支著頭看他,
“不走嗎?沈。”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然笑著問她,“有打火機嗎?索菲亞。”
索菲亞挑眉,扔下來一盒火柴,“隻有這個。”
沈景澄點點頭,“足夠了。”
他忍著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步走向城堡。
他們的愛情在這裏萌芽,卻在一次又一次的欺騙和背叛中,迅速枯萎湮滅。
他將手中的火柴點燃,扔了進去。
“轟”的一下,火焰瞬間席卷了整個城堡。
曾經溫暖舒適的“家”,此刻活活像一個吃人的地獄牢籠。
“永別了,傅菱玥。”
沈景澄低聲道,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登上直升機。
直升機引擎響起,他的衣角翻飛在黑暗中獵獵作響,向著大洋彼岸駛去。
與此同時,傅菱玥得知沈景澄已經被救的消息,正開著車瘋狂趕回來。
地上、空中,兩條完全相反的直線,永不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