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攤牌。
我將那張B超單,和那張刻著“月”字的會員卡,並排放在冰冷的茶幾上。
黑紙,白字,紅色的“月”。
我坐在沙發上,靜靜地等他回來,等一個審判。
窗外,一道閃電劈開夜幕,將桌上的兩樣東西照得慘白。
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
我甚至覺得,這雷是為我助威的。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屏幕上跳動著三個字:李修言。
我盯著那個名字,心臟狂跳,最終還是劃開了屏幕。
“喂?”
電話那頭卻不是他。
是江玥玥,聲音又甜又急,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哭腔。
“安禾姐,你快來‘夜色’酒吧一趟吧!”
“修言哥喝多了,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怎麼勸都勸不住!”
喊我的名字?
真是年度最好笑的笑話。
我冷笑一聲:“他有你陪著,死不了。”
江玥玥在那頭頓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這麼不給麵子。
隨即,她的哭腔更重了,還帶著一絲委屈。
“安禾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修言哥的胃不好,你是知道的啊!”
“他剛剛已經吐了一次了,再喝下去真的會出事的!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胃不好。
這三個字像一把鑰匙,精準地紮進了我的心鎖。
我曾為了他的胃,學了半年的養生湯。
該死。
我還是心軟了。
“地址。”我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掛了電話,我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衝。
出門的瞬間,我回頭看了一眼茶幾。
孕檢單和會員卡,靜靜地躺在那裏。
一陣惡心猛地湧上喉嚨,是孕反,也是真的惡心。
暴雨如注,砸在擋風玻璃上,劈裏啪啦,像無數隻手在抽我的臉。
雨刮器拚命地左右搖擺,卻怎麼也刮不幹淨眼前模糊的一切。
也刮不掉我腦子裏,他和江玥玥在珠寶店裏相視而笑的畫麵。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
期待他抱著我懺悔,說他隻是一時糊塗?
真可笑。
就在我自嘲的時候,一束刺眼的遠光燈毫無征兆地從拐角射來。
一輛車,在逆行。
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猛打方向盤。
“吱——”
車子失控,重重地撞向路邊的護欄。
安全氣囊彈出的瞬間,我的小腹傳來一陣尖銳的、撕裂般的劇痛。
孩子......
我的意識,連同最後的希望,一同被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