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悅,你是怎麼把我換到非洲援建項目的?」我緊盯著她的眼睛,聲音因憤怒而顫抖。
「你應該知道,去過的人都說非洲是最艱苦的工地。毒辣的太陽能把人烤化,遍地的毒蛇蚊蟲,還有土狼和鬣狗,夜裏就在營地外麵嚎。每年都有人被瘧疾、黃熱病要了命!你怎麼忍心讓我去?」
「陳剛,我......我也是被逼無奈啊。」她咬了咬嘴唇,「王啟明是總經理的兒子,他答應我,隻要我跟他去中東,回來就能調去總公司,解決北京戶口。」
「而你,」她頓了頓,不敢看我,「王啟明他......一直跟你處得不好,他不想跟你在同一個項目裏。」
我冷笑一聲,「所以你就為了自己,把我推入火坑?」
「不是的,陳剛」李悅急忙解釋,聲音帶著哭腔,「我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啊。非洲也不差,你在非洲好好幹,回來肯定也能升職的。」
我氣得笑出了聲,笑聲裏充滿了悲涼。「李悅,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怎麼做到的?」
在我的再三追問下,李悅終於崩潰了,哭著說:「是我......是我在交申請表的時候,把你的申請地點,從中東改成了非洲......王總那邊......他打了招呼......陳剛,對不起!但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隻是希望你能理解我,體諒我......」
想起她大學畢業時,我是如何低聲下氣地求人,才幫她進入公司當上財務。
那時的我,以為幸福即將開始,卻沒想到,卻是噩夢的開端。
為了支撐她光鮮亮麗地坐在辦公室裏,我付出了什麼?
我記得她大四那年,為了買一套所謂的“麵試戰袍”,花光了我整整一個月的血汗錢。
我穿著磨破的舊鞋在工地上扛水泥,她在電話裏興奮地描述那件衣服剪裁多麼得體,顏色多麼襯她。
我記得她剛入職時,為了融入圈子,隔三差五就和同事聚餐,每次都要我“支援”幾百塊。我啃著冷饅頭加鹹菜,聽著她在電話那頭抱怨哪家餐廳又貴又不好吃。
我記得她抱怨租的房子離公司遠、環境差,我咬緊牙關,硬是從自己牙縫裏省出錢來,給她換了個離公司近的小公寓,房租占了我工資的大半。
而我呢?擠在工地那間冬冷夏熱、蟑螂亂爬的八人間宿舍裏。
更記得每次她撒嬌說:“陳剛,你看那個誰誰誰又換新手機、新包包了......”
我心頭一緊,卻還是硬著頭皮說:“買!我的悅悅值得最好的。”然後轉頭就去找工頭預支工資,或者去接最臟最累的私活。我總覺得,隻要她好,我們就有未來,我的付出就值得。
王啟明那張永遠帶著倨傲和不屑的臉,李悅每次在他麵前那副小心翼翼的眼神,一幕一幕,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晃過。
我這才徹底明白,我陳剛在她心裏的分量,早已比不上王啟明背後的權勢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人,心中隻剩下被徹底掏空的絕望和冰冷的恨意。
好,真好!
李悅,我記下了。記下你對我所有的欺騙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