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裏,我媽沒了。
她隻給我留了這麼一間酒館。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
又或者是疼痛遊走全身。
我根本懶得動,坐在原地淋了一夜的雨。
一夜之間,海城都是顧寒陽回國報複初戀的醜聞。
太陽升起,我要走,臨走前,我朝著廢物磕了三個頭。
顧寒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麵前。
他邁過廢棄建築,單手把我拎了起來。
“一間破酒屋而已,把自己逼成這樣。”
我拍拍手,站穩後,三個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臉上。
“我媽的牌位在店裏,我找不到了,當然要磕個頭。”
他突然挑起眉頭,“是麼?三個巴掌換你媽的牌位,這買賣值啊。”
我沒理他,隻是盯著這片荒蕪。
他喋喋不休,在身後說些故意刺激我的話。
“薑迎,我在跟你說話。”
我沒聽見的往外走,他急著追過來。
“你別在這假裝不在意的樣子,你知道你現在的臉色有多差勁麼?還在這裝。”
“生了一場病,憔悴了點。你還真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能影響到我分毫?”
不過我倒是可以確定。
他這次回來,是專程來找我麻煩的。
如果身體還好,我倒是不介意再抽了他的筋,斷了他的骨。
可現在,沒什麼精力。
醫院裏。
幾個醫生看著我的片子,全都一副複雜的神色。
“上次給你開的藥還剩多少?”
“沒有了。”
“沒有了?!那可是三個月的藥量,才一周你就吃完了?”
張醫生一直負責我的病,他對我的病含糊不清的那一刻。
我知道,留給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你......爸媽呢?”
“張醫生,你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接觸這麼久,你不了解我麼?不過就是折磨幾年,死後一捧土,我還撐得住。”
他扶著眼眶,“之前三年情緒不都保持很好,怎麼這一周......變化這麼大。”
我看著手機裏推送的新聞。
有時候,往往是最不在意的人,才是無形的催命符。
“你的情況很不好,斷藥後,七天,一個月,三個月都不好說。”
“這個藥你拿回去,疼的時候吃三顆,記住,最多三顆......”
他的話沒說完,我擰開瓶子,含了滿口藥。
無所謂多少,多少不疼就吃多少。
七天還是三個月,對我來說,都一樣。
吃完,我就蹲在醫院最不起眼的角落。
看在寒霜的牆壁上,後背卻被汗打濕了一次又一次。
十分鐘裏,我在這聽遍了禪語跟禱告。
最虔誠的話,全都在那間手術室外。
“媽媽,那個是之前的大姐姐嗎?我們病好了要跟她告別麼?”
“她的病不會好了,我們就不要刺激人家。唉,也是個可憐的小孩,沒爹沒媽,生了重病。可能到死也連收屍的都沒有。”
小女孩懵懂的抬起頭,“她爸爸媽媽,這世界上也總會有心疼她的人吧?”
我看著手機上模糊的字,揉了很久的眼睛。
是顧寒陽的短信。
從昨晚就開始發,一直在追問我賠償的事。
我想,心疼的人沒有,但收屍的人可能有了。
我撥通了那串存了十年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
“想好了?”
“如果非要賠償,顧寒陽,你替我收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