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二日一大早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去上班。

剛走進公司，保安老李就朝我使眼色，往前台努了努嘴。

那裏堆著個半人高的紙盒子，紅底黑字印著“奠”字。

旁邊還散落著幾張打印的照片是我被P成骷髏頭的臉。

“林姐，一大早快遞送來的，沒寫寄件人。”

老李壓低聲音：“剛有幾個記者在門口晃，我給攆走了。”

我扯了扯嘴角：“多謝了。”

我沒動那盒子，徑直往電梯走。

按樓層的指尖在抖，昨天晚上收到的短信還在腦子裏打轉。

“明天別來上班了，不然讓你好看”。

辦公室的氣氛像結了冰。

我剛坐下，總監就把我叫進了會議室，手裏捏著份打印的辭退信。

“小林啊，不是公司無情。”

他避開我的眼睛。

“合作方看到網上那些東西，說要終止合作，還說......要追究我們用人不當的責任。”

手機屏幕上的熱搜詞條刺得人眼睛疼。

#雌競媽媽家暴女兒##林梅滾出職場#

點進去，是薇薇新發布的視頻，標題寫著“我的童年陰影：控製欲媽媽的日常”。

視頻裏，我扯她裙子的畫麵被放慢，配上驚悚的音效。

她撞在衣櫃上的鏡頭重複播放，彈幕裏“報警”“坐牢”刷成了牆。

“我知道了。”我簽完字，把工牌放在桌上。

走出辦公樓時，陽光晃得人睜不開眼。

幾個舉著相機的人突然圍上來，鏡頭懟得幾乎貼在臉上。

“林女士，請問你真的家暴女兒嗎？”

“網友說你嫉妒女兒年輕，是真的嗎？”

“被公司開除，你後悔當初對女兒那樣嗎？”

我沒說話，攥緊了包帶往地鐵站走。

回到家，樓道裏彌漫著燒紙的味道。

家門口放著個玻璃瓶，裏麵插著把生鏽的水果刀，刀刃上貼著張紙條。

“老女人，下一個就是你。”

我踢開瓶子，開門的瞬間愣住了。

張強和薇薇正坐在沙發上拆快遞，地上堆著十幾個包裹，全是粉絲寄來的禮物。

薇薇穿著條新的蕾絲短裙，對著鏡頭展示。

“謝謝家人們的支持！我媽？她呀，估計在外麵嫉妒我呢。”

張強舉著個名牌包，笑得合不攏嘴。

“還是我女兒有本事！這包抵得上你媽三個月工資了。”

我換鞋的聲音驚動了他們。

薇薇瞥了我一眼，繼續對著鏡頭說。

“看，說曹操曹操到。估計是被公司開除了，回來找我要錢呢。”

張強放下包，皺起眉。

“你還有臉回來？要不是你，薇薇能被網暴嗎？”

“現在好了，你丟了工作，我們父女倆正好清靜。”

我沒理他們，徑直走進臥室，反鎖了門。

從抽屜裏翻出離婚律師的名片，手抖得幾乎撥不對號碼。

“喂，王律師嗎？”

我的聲音很穩，自從張薇薇出生後，我從來沒有這麼冷靜過。

“我想離婚，財產什麼的都不要，孩子......我也不要。”

隻是我的女兒，作為你的母親，有必要給你上最後一節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