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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富豪兒女裝窮逼我認罪

裝窮兒女設局誣陷我盜竊鄰居的金項鏈。

警官是我曾經的學生。

“老師為人正直,我相信您,您的孩子呢?”

我苦笑道,我的孩子們隻是普通人,他們也無能為力。

轉眼間,警局電視上,他們以“優秀青年”身份,正為自創的千萬基金會受訪。

休息時,兒子悄聲對女兒道:

“看吧,媽還是太要強,得讓她認罪,別假清高!”

女兒點頭附和:“沒錯,爸不就是這麼沒的嗎!這是最後一次考驗。風頭過後,基金會就交給她,讓她下半輩子活得輕鬆點!”

可孩子們啊,醫生診斷我患了阿爾茨海默症。

也許明天,我就再也不記得你們了。

1

“張老師,我真當您是親姐姐啊!那項鏈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您怎麼就......”

王梅不停地抹著眼淚。

我使勁搖頭,嗓子眼發緊:“我沒拿,王梅,我真的沒拿。”

可那條她家祖傳的金項鏈,偏偏就在我床底下搜了出來。

人贓俱獲。

我教了三十年書。

丈夫早逝,我一個人拉扯大兩個孩子。

從沒跟誰紅過臉,更沒拿過旁人一針一線。

當年顧城顧盼上大學湊不齊學費,我寧可當掉我的婚戒,也從沒跟人張過口。

我這輩子,活的就是個清白,怎麼到頭來,倒成了個小偷?

這時,審訊室的門開了。

看到顧城和顧盼,我心裏所有的委屈和恐懼,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孩子們來了,他們一定會信我,會救我出去!

“城城,盼盼!我想回家。”

我想站起來,手銬卻把我死死拽了回去。

顧城冷冷道:“媽,回家可以,但您得先認錯。”

我愣住了:“我有什麼錯?”

顧盼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聲音哽咽:“媽,您就認個錯吧,求您了,我們馬上接您出去。”

看著女兒為我傷心流淚,我心疼得像刀割一樣。

我想起她小時候,發高燒說胡話,我抱著她在大雪裏跑了三條街才找到診所。

那時我就發誓,這輩子絕不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盼盼,媽媽真的沒有偷東西。”

我努力解釋,“媽媽可能是......記性出了問題,我最近老忘事,會發呆......”

“媽。”

顧城不耐煩地打斷我,“別再拿記性當借口了!您這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死要強,從不認錯!”

死要強?從不認錯?

我張了張嘴,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您從小就是這樣,凡事都要爭第一,有了問題從不肯低頭。”

顧城冷冷地說,“爸走得早,您一個人撐著家,我們感激。但您的假清高把爸害死了!”

我渾身一震,如墜冰窟。

“當年爸查出病,舅舅他們湊了錢送來,您是怎麼做的?”

“您把錢扔了出去,說我們顧家的人,就算窮死也不需要別人可憐!結果呢?爸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

顧盼擦著眼淚附和:“媽,認個錯不丟人,我們不想再看到您因為要強而毀了自己。”

原來是這樣。

原來在他們心裏,我從來不是一個值得驕傲的母親。

我感覺我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當年,他舅舅是湊了錢來,整整五萬塊。

可那錢是怎麼來的?

那是舅舅跟著村裏的包工頭,克扣了底下工人的血汗錢,用了不合格的材料掙來的!

丈夫一輩子清清白白,他在病床上拉著我的手,氣若遊絲地懇求我,絕不允許自己用這種臟錢續命!

這件事,我誰也沒告訴,我以為這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沒想到他們卻恨了我這麼久。

我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封信,想交給他們。

那是我昨晚頭不那麼疼的時候,強撐著寫的,還寫了當時的真相。

我怕,怕再過幾天,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城城,盼盼,這是媽寫給你們的,媽最近腦子不好,怕忘了......你們看看......”

顧城看都沒看那封信,眼神裏滿是厭惡:“夠了媽!都到這個時候了,您還要演戲嗎?還要找這種借口嗎?”

他猛地站起來:“看來,不讓您真正吃一次苦頭,您永遠學不會低頭!”

顧盼也跟著起身,眼裏滿是失望。

“你們要走嗎?”我慌了,想拉住他們。

“您自己想清楚,再聯係律師吧。”

顧城說完,決絕地轉身就走。

“盼盼......”

我哭喊著,可她終究沒有回頭。

2

我想起顧城小時候,打碎了鄰居家的古董花瓶,哭著跑回家。

我沒罵他,隻是牽著他的手,告訴他:“城城,男子漢要敢作敢當,我們去道歉,媽媽陪你。”

我用了一個月的工資,賠了那個花瓶。

那天我說:“犯錯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承認。”

現在,他們卻用我教給他們的道理,來逼我認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他們要我承認的,又何止是盜竊。

脫罪無望,我就這樣,被關進了看守所。

一間四人房,另外三個女人齊刷刷地抬頭看我。

“新來的老太太,犯什麼事了?”一個紋著花臂的女人問。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真的犯事了嗎?那條項鏈為什麼會在我床底下?

我想不起來。

越想,頭就越疼,像有無數根針在裏頭亂攪。

“喂,老太太,跟你說話呢!”

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對著牆角的黴斑發了很久的呆。

“我沒事。”

可我明明有事。

我的腦子越來越不靈光,剛才那個女人問了我什麼,我已經忘了。

第二天,管教喊我的名字,說有人來看我了。

我心裏一陣歡喜,幾乎是跑著過去的。

一定是他們冷靜下來,想通了,知道我是冤枉的。

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驕傲,怎麼會不信我呢?

我甚至想好了,等出去以後,我要親手給他們做最愛吃的紅燒肉,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張老師。”

是李哲。

他沒穿警服,手裏拎著個牛皮紙袋。

我有些失望。

可能是他們太忙了吧。

我看著李哲,一些模糊的記憶浮了上來。

“你是......小石頭?”

我記不清他的大名,卻記得他小時候的外號,因為他強得像塊石頭。

李哲眼眶一紅,重重地點頭:“是我,張老師,您還記得我。”

他坐到我對麵,從紙袋裏拿出一盒還溫熱的桂花糕。

“您最愛吃這個,我記得。小時候您帶我們春遊,就自己做這個。”

桂花的甜香鑽進鼻子,我的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張老師,您別哭。”

李哲遞給我紙巾,“我相信您。我認識的張老師,連粉筆頭都舍不得浪費,怎麼會去偷別人的金項鏈。”

他信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你真的信我?”

“當然信。”李哲點頭,“您能再跟我說說那天的情況嗎?任何細節都行。”

那天?哪天?

我使勁想,可越想,腦袋裏那團霧就越濃。

去王梅家,喝茶,聊天......然後呢?

“我記不清了。”我痛苦地搖頭,“我最近老忘事,頭疼得厲害。”

李哲皺起眉:“您去看過醫生嗎?最近有沒有丟過東西,或者走路不穩?”

醫生?什麼醫生?

我又開始頭疼,那種抓心撓肝的疼,讓我忍不住用頭去撞桌子。

“張老師,您沒事吧?”李哲急忙起身,想拉住我。

“我想不起來!”

我捂著頭,絕望地哭喊,“那條項鏈為什麼會在我家?我真的沒拿啊!”

李哲的眼神裏,擔憂越來越濃。

他沉默了很久,輕聲問:“您的兒女......他們沒發現您身體不對勁嗎?”

提到孩子,我心裏又是一陣尖銳的酸楚。

“他們來過,要我認錯。”

“認錯?”

李哲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他們不應該是想辦法為您脫罪嗎!”

“他們說我性格要強,不肯認錯。”

我麻木地重複著孩子們的話,“他們覺得......是我害死了他們的父親。”

李哲的拳頭在桌下悄悄握緊,沉默了。

3

他走後,我一個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晚上,監室的鐵門外,傳來管教們收音機的聲音,是本地財經頻道。

一個甜美的女聲響起:“今晚,由顧城、顧盼兄妹發起的‘城盼慈善基金會’,正舉辦盛大的慈善晚宴......”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是我的孩子。

“據悉,該基金會已募得千萬善款,專門為請不起律師的弱勢群體提供法律援助,這一善舉贏得了全城讚譽......”

“發布會上,顧城先生表示,正義不該因貧富而異,法律麵前,人人都該得到公平......”

人人都該得到公平。

那他們的親生母親呢?

他們寧願花一千萬,去為不認識的陌生人討公道,卻要逼我這個親媽,去認一件沒犯過的罪?

我靠著冰冷的鐵門滑坐在地,看著天花板昏暗的燈泡。

李哲送的桂花糕還攥在手裏,被我的手汗浸得黏糊糊的,再也沒了香甜的味道。

我隻是想回家。

可現在,我連家在哪兒,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開庭的日子到了。

旁聽席上坐滿了人,昔日的同事,街坊鄰居,一道道目光密密麻麻地紮在我身上。

“看,就是她,沒想到張老師會做這種事。”

“教了一輩子書,真是晚節不保啊。”

“聽說她兒女可出息了,攤上這麼個媽,真倒黴。”

這些議論聲像潮水一樣湧進我耳朵,我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說了,也注定沒人信。

我的法援律師在我身邊坐下,頭都沒抬:“張女士,待會兒法官問話,您就說是一時糊塗,爭取個輕判。”

我搖頭,聲音嘶啞:“我沒有偷。”

“證據都在這兒擺著,您就別強了。”

律師很不耐煩,“我是為你好。”

又是“為我好”。

法官入場,審判開始。

檢察官宣讀起訴書,盜竊罪,證據確鑿,性質惡劣。

我的心跳得飛快。

不對,全都不對。

輪到王梅出庭作證,她眼圈紅紅的,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法官大人,張老師來我家,我好心招待她,她卻一直盯著我的項鏈看。”

她掏出手帕擦淚,“我跟她做了二十年鄰居,當親姐姐待她,真沒想到她會偷我的東西!”

旁聽席傳來一片壓抑的唏噓。

我想站起來反駁,可雙腿像灌了鉛,站都站不住。

“我們還有監控。”王梅的兒子站起來,放了一段視頻。

大屏幕上,一個和我身形相似的模糊身影,在我家門口鬼鬼祟祟地徘徊了一陣,然後迅速進了門。

那個背影......好像是我。

可我不記得了。

我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我的腦子亂成一鍋粥。

“張女士,對於以上證據和證詞,您有什麼要說的嗎?”法官威嚴的聲音響起。

我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望向旁聽席第一排的顧城和顧盼,用盡全身力氣,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們是我的孩子,他們一定有辦法!

他們隻是想嚇唬我,不會真的讓我坐牢的,對不對?

可顧城隻是冷冷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說:“這都是您自找的。”

顧盼則避開了我的視線,低著頭,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他們,真的不要我了。

4

“張女士?”法官又問了一遍,帶著一絲不耐。

我看著法官嚴肅的臉,看著周圍一張張鄙夷的臉。

看著我那兩個親手養大,此刻卻冷漠如冰的兒女。

大腦裏的那根弦,終於“崩”地一聲,斷了。

所有的喧囂都退去了,法庭變成了我熟悉的教室。

我扶著被告席的欄杆,像扶著講台一樣站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同學們,請安靜。今天我們學《春》。”

我脫口而出,聲音清晰而洪亮。

全場死寂。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我旁若無人地繼續背誦,聲音裏是為人師表的熱情。

旁聽席徹底炸開了鍋。

“她瘋了嗎?”

“天哪,裝瘋賣傻想脫罪!”

法官用力敲響法槌:“肅靜!肅靜!”

我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就像看著我可愛的學生們。

三十年了,我教了三十年書,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

“被告人!”法官皺眉,厲聲喝道。

“這位同學,請你坐好。”我指著法官,慈祥地笑著。

顧城猛地站起來,臉色漲紅,又羞又怒:

“法官大人!我母親她可能是想逃避審判,故意裝瘋!”

裝瘋?母親?

我困惑地看向他。

這個英俊的年輕人,為什麼說我是他母親?

“你是誰?”我認真地問他。

顧城的臉色瞬間慘白:“媽,您別裝了,求您了!”

“我不認識你。”我肯定地搖搖頭。

顧盼也衝了上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媽,您隻要認錯,我們就接您回家!您別這樣,我害怕!”

回家?我為什麼要跟這些陌生人回家?

“你們是誰?為什麼都叫我媽?”

我害怕地縮在椅子上,“我要回家,我的學生還在等我上課。”

顧城氣急敗壞,衝到我麵前,想抓住我的胳膊:“您還要演到什麼時候!”

“夠了!”

一聲怒喝打斷了他。

李哲從旁聽席快步上前,一把將顧城推開,擋在我身前。

他聲音抖得厲害,又氣又急:“她沒有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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