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者強占了我的仙軀。
望著我掌中的萬頃神府,她盡是不屑:“守著這清冷洞府有何趣味?修煉千年,不如俘獲人心。”
她頂著我神尊的名號,對我的兄長與未婚夫百般逢迎。
任憑他們輕慢折辱。
直至我重掌靈竅。
未婚夫居高臨下地斥道:“你這神府丹房,素影說離她藥圃近,你即刻騰出來讓她用,自己去後山石窟待著。”
兄長亦寒聲道:“宗門那處上古秘境的名額,素影想要,你把令牌給她。不過一個秘境罷了,莫要掃了眾人的興。”
望著眼前二人,我唇邊泛起一絲冷笑:
“將這兩個東西拖下去,廢去修為,丟去萬魂窟喂噬魂蟻!”
1
“淩淵仙君不是說了讓你把靈汐閣騰給素影仙子,你還愣著做什麼?”
耳邊傳來尖細刻薄的嗓音,我靈台猛地一清——我回來了。
眼前的侍婢正叉著腰,滿臉倨傲地瞪著我,那姿態,倒像是她才是這神府的主人。
我眸光微沉,屈指一彈,一道淩厲的神力直掃過去:“區區一個侍婢,也敢對本尊大呼小叫?”
侍婢被神力掀翻在地,捂著胳膊滿眼驚愕。
也是,她這反應並不奇怪。
畢竟,在所有人眼中,“我”這百年裏向來懦弱可欺。
那占據我仙軀的攻略者,為了討好我的未婚夫淩淵,無所不用其極。
親手煉製的九轉還魂丹,她轉頭就送給淩虛的師妹素影!
千年的仙草,她隨意挖來給素影的坐騎當飼料!
就連我的本命神器,她都能笑著捧出去,說“素影妹妹更合適”!
百年縱容,早已讓這些人忘了,誰才是這萬傾神府真正的主人!
侍女緩過神,眼中的驚恐變成了怨毒:“你竟然敢對我動手!仙君和大司命都護著素影仙子!若我回去告訴素影仙子,信不信讓你......”
“啊——”
骨骼碎裂的脆響伴隨著淒厲的尖叫刺破雪色。
眼前的侍女已然魂飛魄散。
我嫌惡地瞥了眼地上的血跡,隨手凝出冰牆擋住汙血,語氣平淡:“聒噪。”
對那些踩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了百年的人來說,這才隻是個開始。
那些被奪走的,被踐踏的,今日起,我會一點一點,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2
“靈汐你好大的膽子!”
房門“砰”地一聲被踹開,淩淵不顧侍衛阻攔,憤怒地闖了進來。
“不過是讓你把住處騰給素影,你竟對一個婢女下此毒手!”
“她自幼跟在素影身邊,情同姐妹,被你殺了,素影在殿裏哭得幾乎暈厥,你現在就跟我去給她賠罪!
我立在原地未動,看著眼前我名義上的未婚夫,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一個小小仙君,為了兩個卑賤之輩,竟要我這個神尊低頭?
這百年被那攻略者捧得,他倒真以為自己是六界共主了?
素影乃淩淵師妹,處於他所在的仙門分支。
她資質平平,在仙門中本是毫不起眼的存在,卻借著淩淵的勢,又得了那攻略者數百年“饋贈”,日子過得越發體麵。
在她看來,我這神尊之位,我這萬頃神府,乃至淩淵這個未婚夫,似乎都該是她的囊中之物。
畢竟這些年,攻略者替她鋪了太多路,讓她錯以為,隻要她想,便能輕易奪走屬於我的一切!
見我不語,淩淵微微停頓,上下將我打量了一下,突然嗤笑道:“以為洗去脂粉裝出清高,就能讓我回心轉意?素影善良純澈,豈容你這般算計!”
我蹙眉,眸光瞥向銅鏡。
攻略女總以為濃妝豔抹才能勾人,卻不知這副仙軀本就天生麗質,被那些俗物一蓋,反倒失了七分神韻。
擦掉那些汙穢,竟讓淩淵以為,我是為了在他麵前故作姿態?
他算什麼東西,也配讓本尊費心思算計?
我冷笑一聲,不屑道:“你也配?”
淩淵臉色驟變:“難道不是?前幾日你還對素影哭訴求饒,今日就敢動手殺人,不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又是什麼?”
“但我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素影若有三長兩短,我定拆了你這靈汐閣!”
說著,他大步上前就要來拽我的手腕。
我側身躲開,帶著淩厲神力的掌風直拍他胸口。
淩虛毫無防備,被這一掌震得嘴角溢出鮮血,連連後退。
他滿眼難以置信。
我神色驟凜,嘲諷:“你真以為,憑你這點微末道行,能傷得了我?”
身為六界最後一位上神,我擁有著日月星辰之力。
一個雜碎,還妄想對我動手?
簡直不自量力!
這些年的賬,原想慢慢算。
可他偏要自己撞上門來。
我抬起手,神氣在掌心流轉,帶著巨大的威壓。
淩淵臉上的暴怒倏地僵住。
他下意識後退半步,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你......你想做什麼?”
我慢慢走向他,每走一步,腳下的青磚便裂開一道細紋,“自然是讓你明白,誰才是這神府裏真正的主人。”
他急著送死,我不介意成全他!
3
指尖微傾,足以撕裂仙骨的神力朝著他心口壓去。
這時,一股熟悉的意念猛地撞入識海。
神氣狠狠反噬而回,喉頭猛地湧上腥甜。
攻略者的意念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執拗:“求求你,不能殺他......淩淵不能死......”
她的力量微弱卻頑固,像附骨之疽般纏上來。
被她這麼一攪,靈力逆行,丹田驟然劇痛,五臟六腑像被火焰灼燒。
淩淵驚愕地看著我中途收勢,又咳出鮮血,眼底的忌憚慢慢化作輕蔑。
“怎麼,下不去手了?”
他站直身體,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跡,動作間帶著慣有的倨傲。
“我就說,你這性子,再裝狠戾吸引我的注意也沒用!”
攻略者帶著哭腔的聲音透過我的喉嚨發出:“淩淵仙君......你怎能這麼說我......”
淩淵嘲諷開口:“剛剛不是還嘴硬得厲害嗎?”
她操控著我的臉,眼眶泛紅,甚至帶著幾分討好意味:“淩淵仙君......我馬上就給素影妹妹道歉,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我給素影妹妹燉湯,給她尋靈藥,把靈汐閣的寶貝一件件送到她手裏,都是為了你啊!”
“你就真的......從來沒有對我動過一點點心嗎?”
淩淵皺緊眉頭,眼神輕蔑:“我的心裏隻有素影!”
攻略者像是沒聽見般,聲音發顫,帶著孤注一擲的執拗:“哪怕隻有一瞬?在我給你擦坐騎的時候,在我為你擋下魔族那一擊的時候......”
我在識海深處冷笑。
看她像個跳梁小醜一樣,用我的身體討好這個狼心狗肺的男人。
淩淵的耐心顯然已到極限:“別自作多情了。你和素影比,連提鞋都不配!”
識海裏的那股意念劇烈顫抖起來。
我趁機奪回控製權,卻被她潰散前的情緒帶著,猛地咳出一大口血來。
淩淵嫌惡地瞥了眼地上的血漬,轉身就走,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
門再次被甩上時,攻略者的意念在識海裏徹底碎了。
“他......他怎麼能......”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帶著徹底的茫然和絕望。
我擦了擦唇角的血,在識海裏冷冷開口:“現在,看清了?”
她沒再說話。
片刻後,那股執念徹底消散在識海深處。
我冷笑一聲。
對於這種圍著男人轉的蠢貨,死了也是活該。
4
轉身進殿,卻在走廊拐角看到一道黑影。
我眸光微凝,屈指一彈便將人拽到麵前。
“是你?你在這鬼鬼祟祟的做什麼?”我淡淡開口。
此刻他臉色發白,眼裏滿是驚懼,卻又忍不住往我唇邊的血跡瞥。
那點擔憂藏都藏不住。
“姐......姐姐......”他聲音發顫,慌忙撿起地上的瓷瓶,雙手捧著遞過來。
“這是我攢了三個月月例買的清靈丹。”
瓷瓶粗糙,瓶身上還沾著些許藥渣,一看便知是坊市最劣質的那種丹藥。
我垂眸盯著那瓶子。
靈昀與我同胞,這些年攻略女霸占我的身體後,對淩淵極其諂媚後受到欺負,靈韻總會替“我”出頭。
但往往會被攻略女打到吐血。
這百年被攻略者磋磨,落得如此畏縮狼狽。
即便如此,在聽說我受傷後,他還是把自己最寶貝的丹藥捧了過來。
“劣質丹藥,也敢拿給本尊?”
靈昀的手猛地一顫,臉色更白了:“對、對不起,姐姐,是我唐突了......”
他慌忙想把瓷瓶收回去,指尖卻抖得厲害
“進來。” 我轉身進殿,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靈昀愣了愣,連忙亦步亦趨地跟進來,低著頭不敢看我。
丹房深處最上層的紫檀木盒裏本該躺著三顆蘊魂丹。
可當我掀開盒蓋,裏麵卻空空如也。
指尖猛地攥緊。
上月兄長來神府時,隨口提了句素影修煉出了岔子,需要蘊魂丹穩固神魂。
那攻略者想都沒想,就把這盒丹藥捧了出去。
無咎雖為兄長,但與我和靈昀是同父異母。
偏那攻略者占了我的身子後,偏信他為大,對他百依百順。
他說東,攻略者絕不敢往西。
他要天上的星辰,攻略者便拚了命去摘。
百年來,他被捧得越發不知天高地厚。
對我頤指氣使不說,更將我積攢萬年的珍寶視作他與素影的私庫,隨意取用,毫無愧色。
如今,我回來了。
這百年的賬,是該好好算算了。
5
兩個侍衛守在玉階下,見我帶著靈昀過來,竟直接攔住我們的去路。
“大司命正為素影仙子備上古秘境的行裝,閑人免進。”
左邊的侍衛語氣輕慢,眼神掃過我時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鄙夷。
我眸光微沉。
當初我掌六界神權時,這些侍衛見了我需叩首行禮,連抬頭直視都不敢。
如今竟敢攔我的路。
“讓開。”
侍衛嗤笑一聲:“大司命說了,誰都不準打擾!仙尊聽不懂嗎?”
我神色沉了下來,神力在周身輕輕一蕩。
長戟落地,侍衛瞬間被震得倒飛出去,口吐鮮血。
“姐姐......”靈昀驚得低呼,眼裏滿是崇拜。
我沒理會,徑直踏入殿內。
正廳裏,兄長正親手將一枚聚靈玉佩係在素影腰間,語氣溫和:“秘境之中凶險,這玉佩能護你心神,萬不可大意。”
素影嬌怯怯地應著,眼角餘光瞥見我,頓時紅了眼眶,往他身後縮了縮:“無咎師兄......”
兄長猛地轉頭,見是我,臉色驟沉,帶著極其不滿:“靈汐,你來做什麼,滾出去!”
目光落在靈昀身上時,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靈昀身子一顫,頭垂得更低,幾乎要埋進胸口。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頭寒意漸起。
那上古秘境的名額,分明是靈昀三年前在宗門大比上,硬生生憑著一身骨氣從百名弟子中拚殺出來的!
他為此斷了三根肋骨,躺了半年才養好傷。
可攻略者為了討好兄長,轉手就把令牌給了素影。
靈昀去找兄長理論,卻被攻略者當眾甩了一巴掌,以“不懂事”為由,罰他跪在雪地裏三天三夜,還斷了他半個月的仙食。
自那以後靈昀他再不敢提半個“要”字。
“做什麼?”我聲音不大,卻帶著徹骨的寒意,“兄長怕是忘了,那秘境名額,本就該是靈昀的。”
兄長臉色一僵,隨即皺眉:“胡說八道什麼!素影資質不凡,那名額給她才是物盡其用!靈昀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拿著也是浪費!”
他上前一步,指著靈昀的鼻子,意有所指對嗬斥:“還不快給我滾出去,再在這裏礙眼,休怪我不念手足之情!”
換作以往,攻略女怕被兄長嫌棄,這會兒已經滾了。
我站在原地沒動。
靈昀猛地縮了縮脖子,往我身後躲了躲。
我反手按住他的肩,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退縮的堅定。
“兄長這話,我倒想聽聽,怎麼個不念手足之情?”
我抬眸:“是像上次那樣,搶了他的避水珠送素影當玩物?還是像上上次,把他的伴生靈根挖出來給素影療傷?””
素影在一旁怯怯開口:“靈汐師姐,你別生氣呀......無咎師兄也是為了宗門好,我......”
“閉嘴!”我冷冷瞥向她,“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素影被我一聲厲喝嚇得噤聲,眼圈卻紅得更厲害,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靈汐!你放肆!”
兄長猛地揚起手,帶著淩厲的掌風直朝我麵門扇來。
“誰允許你這麼跟我和小影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