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來臨前,我曾是科研所的骨幹人員。
為了陸嶼川,我放棄去一層名額,轉而帶著他去地下二層生活。
且不說當年出資建設地下城的錢是我們周家出的,倘若沒有我,他連進入三層暴亂區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末世之下,最值錢的還是人才。
臨走前的第二個晚上,我整理資料到半夜,一陣旖旎聲忽然驅散了我的睡意。
我指尖一顫,強忍著惡心走出書房。
臥室內一陣淫靡之聲,可想而知開門後是怎樣香豔的畫麵。
這時,陸嶼川低啞的聲音忽然傳入我耳:“安夏,你給我生一個孩子好不好......”
開門的手僵在空中。
女兒去世後,地下城為了人類種族延續,曾給過我們一個生子名額。
可那時的陸嶼川是怎麼說來著?
是了,他說的是,這輩子隻有女兒一個孩子,決計不會再要。
原來,不是不生啊,是要把生孩子的名額留給許安夏......哪怕是我做母親的資格都要剝奪......
意識到這點,我行屍走肉般的回到書房,對陸嶼川的最後一點情分也終於消失殆盡。
天明時分,許安夏一臉歉意的進來,“周洛姐,昨晚沒有吵到你休息吧?”
我冷聲道:“出去。”
她眼睛瞬間紅了,“安夏姐,人家不是故意發出聲音的,要不我再唱首歌給你聽吧,我最擅長唱......”
我一個字也不想多說,直接將她往外推。
許安夏掙紮間,一張照片輕巧的從她口袋滑落出來。
我拾起一看,是一張簽名照。
我這才覺得有些眼熟,末日前,許安夏是個女愛豆。
她一臉天真道:“周洛姐姐,你要不要我也給你簽個名啊,嶼川哥以前最喜歡來看我啦!”
聞言,我緊了緊眉頭,翻過一看。
背麵赫然是許安夏和陸嶼川的合照,末尾注明2060年月21日。
刹那間,我如雷擊頂,四肢百駭僵立當場。
這個日期正是三年前,末日遷移,女兒墜入地裂的日子。
所以,所以......陸嶼川和許安夏早就認識......
所以那一天,他根本不是去工作,而是去看了許安夏!
而我的女兒,到死都還在期盼著爸爸來救她......
可最終,地縫合上,一陣血霧後,小小的人再無聲息。
我捂著胸口,痛到幾近喘不上來氣。
恰逢此刻,陸嶼川推門而入,“安夏,來喝藥了。”
我猛地抬起眼,死死瞪住他。
陸嶼川不以為意,反是蹙眉道:“周洛,這麼看我做什麼,又想發什麼瘋?”
我緩緩直起身,聲音低沉的可怕。
“女兒死的那天,你在做什麼?”
他放下藥碗,“我......”
我猛地上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拿起那張照片貼在他眼前。
“你說你在忙工作,可結果是什麼,你說啊!”
陸嶼川瞳孔猛地一縮。
“阿洛,你先聽我解釋!我隻是......”
許安夏卻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你們,你們不要吵架,我真的,真的害怕......”
她哭得一抽一搭,缺氧暈了過去。
陸嶼川也再顧不得什麼照片,立馬攔腰抱起許安夏。
我氣得渾身發抖,低吼道:“陸嶼川,你再敢走一步,我絕對會讓你後悔。”
他微微偏過頭,聲音帶了指責的意味:
“周洛,你情緒這麼激動,我們沒法聊,等你先冷靜下來,我再和你好好解釋。”
說完,大步往前。
許安夏枕在他臂彎處,微微睜開眼。
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卻見她臉上的癡傻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清明。
無聲的口型朝我道:對不起啦,姐姐,我必須留在地下二層。
直到他們走後,屋內寂靜一片,我才聽到自己淚水砸在地麵的聲音。
原來,陸嶼川也並不是忽然間爛掉的。
想明白後,我甚至釋懷般的笑出了聲,非要等到心臟碎成粉末,才徹底認清現實。
終於發泄夠了,我抬手抹了把臉,堅定的打通一個電話。
“喂,地下二層警衛員嗎,我舉報,這裏有人私藏地下三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