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快過年了，工廠裏扔掉的殘次羽絨服被我奶奶拿回了家，

和進口羽絨服混在一起拿給大姐和妹妹。

「天冷了，這些羽絨服可是奶奶托人從美國運回來的。」

大姐剛穿上，就覺得異常紮人。

「奶奶，衣服好紮人。」

奶奶當場扇了她一巴掌，「什麼紮人，給我穿！」

沒過兩天，大姐因為體內重金屬超標進入了ICU。

醫生說，羽絨服內填充的全是黑心棉。

我親眼看著她被痛苦折磨而死。

再睜眼，重回拿到衣服的那天。

我立刻將大姐手中的羽絨服和妹妹的換了。

「妹妹，大姐的這件衣服更厚，更保暖，給你了。」

0

大年三十，奶奶一回家，我便迎上去。

「奶奶，對不起，上次你和爸爸帶妹妹去商場時，我不該吵著要去的。」

說著就將大姐從奶奶手中拿來的羽絨服給了妹妹。

「妹妹，新衣服都給你了。」

妹妹高興不已，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換上了我遞給她的衣服。

奶奶的臉當場垮了下來。

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聽到妹妹嚷嚷起來。

「奶奶，奶奶，這衣服怎麼這麼紮人。」

奶奶立刻走過去，將她身上的衣服扒了下來，往地上一扔。

「你個小兔崽子，裝什麼好人，這衣服沒你的份，這衣服是可憐她的。」

她口中的「她」，指的是我姐。

之前妹妹在院子外麵亂跑，差點被車撞到。

是大姐眼疾手快，這才救下她。

於是在快過年的這一天，用一件黑心棉做成的羽絨服，來換取救命之恩，顯得奶奶有多「通情達理。」

奶奶指著地上的衣服，看著大姐。

「新年裏給我穿，可不能浪費嘍，要是被我發現你有一天沒穿，我就扒了你的皮。」

蠻橫又不講道理的姿態，口中的飛沫都噴到了我的臉上。

這讓我想起了上一世。

大姐因為穿了這黑心棉製成的羽絨服，被送去醫院。

奶奶在醫生麵前死纏爛打，非說是對方醫術不精，誤診。

還威脅，「什麼黑心棉，你胡說，我看隻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而已。」

醫生想勸奶奶，卻被她直接推倒。

撒潑打諢，引無數人圍觀，「你這個醫生，真是個庸醫，我呸！」

醫生被罵的沒辦法，隻得開了出院證明。

可是回家的路上，大姐被痛苦折磨，慘叫連連。

奶奶卻罵道，「叫什麼叫，別裝模做樣了，睡一覺就好了。」

可當時，大姐的臉色分明變得蒼白，指甲中的黑在快速蔓延。

她抬頭艱難的抹去了我的淚，「二妹，我將收到的壓歲錢偷偷藏在床底縫縫裏，帶著大姐的願望，好好讀書，以後走出大山。」

卻不知，她死後，奶奶用同樣的方式對待我。

我穿上那件黑心棉，一樣慘死。

02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爺爺洪亮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喚回了我的記憶。

「你罵她們幹什麼？

「你看看林宣變成什麼樣了，成天就是吃吃喝喝，也不讀書。」他的眼神逐漸狐疑起來：

「你不會又把她帶到什麼不三不四的地方了吧？」

奶奶的臉當場變成豬肝色，卻不敢反駁一句。

因為她一直偷偷帶著妹妹去麻將館。

這是爺爺最討厭的地方。

要是被爺爺知道，奶奶怕是又要挨打。

我立刻站起來，拉著爺爺的手，「爺爺，我和大姐沒事，穿妹妹的舊衣服也沒事。」

奶奶聽到後，僵硬的臉緩和了下來。

卻聽到我說，

「那天我看到隔壁王爺爺去了奶奶房間裏，然後奶奶就一直慘叫。

「爺爺，奶奶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我睜著無辜的大眼看著爺爺。

看見他從白臉變成了紅臉，然後由紅轉青。

轉頭朝大姐眨眨眼，她立刻恍然。

「沒錯沒錯，王爺爺待了好久呢。爺爺我可以不要新衣服，還是留著給奶奶治病吧！」

桌椅翻到的聲音立刻傳來。

爺爺的臉漲的通紅，眼睛鼓脹，血絲充斥著眼白。

怒罵之聲不絕於耳，「老子平時賺錢那麼辛苦，你給老子帶綠帽子......」

奶奶一看情況不對，想要逃走。

被爺爺一把抓住了頭發，拖著進入了房間中。

我和大姐跑到了河邊，妹妹卻死死跟在身後。

「你們兩個殺千刀，竟然害奶奶被打。」

我冷冷看著她嘴中噴糞，眼中全都是恨意。

上一世，大姐和我都因為奶奶死去，她卻從來不把我們當人看。

每年都是穿妹妹穿剩下來破衣服。

憑什麼，我們也是人。

「林宣，你在這裏嚷嚷有什麼用。

「你有本事去找隔壁的王叔叔和王爺爺啊，老師教過我們，被汙蔑的時候可以對峙嘛。」

林宣果然聽進了耳朵。

他衝進王爺爺的家，大聲嚷嚷。

「王爺爺，快救救我奶奶吧。」

王爺爺一家正開開心心吃著團圓飯，看到她直接懵了。

「王爺爺，你不是進過我奶奶的屋嘛，我爺爺正在打她，你快幫幫她吧。」

王奶奶的筷子當場折斷。

那一天，明明是新的一年。

兩家卻響起了各種咒罵聲，持續了很久。

混亂中，王奶奶的戰火無差別攻擊。

夾雜著妹妹慘嚎聲。

我和大姐看著河邊的螢火蟲，手中編織著過年的結。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

我們還完好的站在世間。

大姐握住我的手，「二妹，今天謝謝你。」

「大姐，和我客氣什麼，以後有我在，奶奶別想欺負咋們。」

03

過了年，吃完飯，大姐送我去學校上學。

剛到門口，一隻腳跨入學校。

奶奶的身影就衝了過來，二話不說，上來給了我幾個巴掌。

響亮的聲音吸引了學校所有人的視線。

「你個小兔崽子，花我的錢讀書，現在竟然敢告狀了。

「今天就給我退學！」

看著她扭曲腫脹的臉，我的眼中全都是不屑。

上一世，明明我的成績很好，在等待一段時間就可以參加高考，改變命運。

卻因為羽絨服的黑心棉，就這樣痛苦死去。

這一世，誰也別想攔著我讀書。

班主任將奶奶叫到了辦公室，做思想工作。

擺事實，講道理，但架不住奶奶的刁蠻潑辣。

撒潑耍賴，看著所有老師直搖頭。

「林寒，不好意思，老師也勸不了你的監護人了。」

班主任愧疚的看著我。

我不怪她，這種為老不尊的東西不值得有人愛她。

完全不搭奶奶的即興表演，

「老師，我不退學，學費的錢我自己有。」

奶奶聽了，從地上一骨碌爬起。

她上來就想抓我的衣服，被幾個男老師攔了下來。

「小殺千刀，是不是偷了我的錢啊？

「你們快看看啊！這人就是個小偷，不配上學。」

我目光冰冷，死死盯著她。

奶奶似乎沒想到我會用如此怨毒的眼神盯著她，躲開我的視線，繼續作。

「老師，我的錢是大姐給我攢下來的。

「交學費還是夠的。」

來的時候，大姐在路上就說。

「二妹，安心學習，錢我這裏都幫你攢著呢。」

風打在我的臉上，淚水模糊了視線。

捂住嘴，不想讓大姐擔心。

奶奶聽到，立刻急了。

「那個小賤人竟然敢把錢給你！

「那都是給我萱萱的......」

周圍卻再也沒人搭理她。

見沒人聽她吆喝，奶奶瞬間覺得無趣。

班主任拉著我的手說。

「林寒，再有兩天藝考就報名了，你畫畫畫的這麼好，真的不參加嗎？」

我搖搖頭。

我的夢想一直都是考上大學，成為一名解救活在偏心家庭中的人。

班主任頗為遺憾，「你之前的那幅畫被一個老板看中，對了，這是給你的。」

說完，從抽屜中拿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塞到我手裏。

04

因為之前畫畫不錯，閑暇時花了幾幅畫。

本以為廢紙一張，卻被班主任看到。

她誇讚我畫的特別好。

知道我家庭困難後，就想辦法幫我拿出去賣。

結果一問，還真有人要。

奶奶看到錢的時候，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餘光瞥見她衝過來的身影。

我先她一步，將紅包飛快放入自己的口袋中。

「謝謝老師。」

「既然決定不參加，那你就安心學習，最近就不要畫畫了。」

我乖巧的點點頭。

臨走時，看到奶奶眼珠子轉動的猥瑣樣子。

估計正憋著什麼壞呢。

當天晚上，回到家，就看到房間像進了賊一樣。

我看到我放在抽屜的一張畫不見了。

就知道是奶奶幹的。

怒氣上湧，衝出家門。

來到奶奶跳廣場舞的地方。

老遠就聽到奶奶的聲音。

「賣畫了，賣畫了，1千元1張。」

幾個大媽瞅了一眼，不屑道，「林家嫂子，你怕是瘋了吧，這鐘沒人要的破畫也感收錢？」

奶奶翻了個白眼，

「你懂個屁！

「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

幾個大媽狐疑的對望一眼，不約而同，「誰畫的嗎？」

「我家二丫頭畫的！」

「切！」，周圍的人齊齊應聲。

奶奶瞬間急了，嗓音高了一個度。

「你們懂什麼，我家二丫頭的畫可是連城裏大老板都來求的，一張起碼要賣1萬多的啦！」

一個大媽羨慕不已，「呦，林家嫂子，那你豈不是要發財了。」

奶奶插著腰，得意的哈哈大笑。

「這都算不得什麼！」

「翠琴啊，有了錢準備幹點什麼啊？」

「能幹什麼，給我的萱萱留著唄！」

「反正以後我準備就賴在二丫頭身邊，她反正會賺錢，孝敬老人這不是應該她做的嘛。」

我在遠處聽得渾身發冷。

還真是準備死賴著我不放，直到吸幹最後一滴血啊。

沒事叫殺千刀，有事就叫二丫頭。

好一副變臉奇景。

「翠琴啊，聽說你哥最近欠了一大筆錢。」

一個大媽湊上前說道。

奶奶的臉色瞬間變白了幾分，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05

「妹啊！」

舅公的聲音突然從後麵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