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兒子在幼兒園空等了三個小時，哭到睡著。

我老婆傅雪才匆匆趕回，輕描淡寫：“繞路送男下屬回家了，他不舒服。”

她身上還帶著那個年輕男孩清爽的香水味。

身後也跟著那位因鑰匙丟了進不了家門的陽光大男孩。

那一刻我才驚覺，這個向來雷厲風行、公私分明的女人，心，早已為別人繞了路。

0

晚上八點半，兒子哭累睡著了，臉上還掛著淚痕。

他五點就該到家。

玄關傳來開門聲。

我抱著臂，看著傅雪進門，身後跟著那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沈華。

“老公，兒子睡了嗎？路上阿華突然不舒服，我送他回去，耽擱了。”

傅雪語氣自然，仿佛讓兒子在幼兒園空等三個多小時理所當然。

沈華站在她身後半步，臉上帶著點虛弱的歉意，手腕上赫然是昨天“遺落”在副駕上的那塊表。

“徐先生，真不好意思，又麻煩傅姐了。”

他聲音清亮，眼神卻掃過我，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我盯著傅雪，聲音冷硬：

“送他回家，需要三個小時？需要送到家門口？”

“而且怎麼又把他送到我們家了？”

傅雪皺眉：

“你什麼意思？阿華吐了，我照顧一下怎麼了？兒子在幼兒園有老師看著，很安全！”

“阿華要是丟了，這麼晚了，他不舒服，我怎麼能把他一個人丟在外麵？”

我被氣笑了，一個大男人在外麵不安全，那一個不到五歲的男孩待在外麵就安全了？

“安全？他哭到睡著！”

我指向臥室，怒火壓不住。

“你所謂的‘重要下屬’，比兒子重要？”

沈華立刻上前，語氣帶著委屈的急切：

“徐先生，你別怪傅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舒服拖累了傅姐！傅姐對我最好了......”

“閉嘴！”

我厲聲打斷他，目光如刀刺向傅雪。

“‘最好了’？傅雪，你告訴我，他是誰？這個讓你一次次拋下兒子、拋下家庭去‘照顧’的人，在你心裏到底什麼位置？”

傅雪眼裏都是不耐煩，她揮了揮手，打斷掉我的話。

“夠了！別鬧了好嗎？別扯這些有的沒的，阿華身體不舒服，你作為醫生給他看一下。”

“給他看病？”

我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現在的重點是給他看病嗎？

“傅雪，你把我當什麼？你們專屬的免費醫生？”

沈華瑟縮了一下，往傅雪身後躲了躲，小聲說：

“傅姐，算了，我沒事了，不麻煩徐醫生了…”

“不行！”

傅雪語氣強硬，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是醫生，他真不舒服，你看看怎麼了？舉手之勞而已！”

她上前一步，試圖把我往沈華那邊推，“快去！”

沈華也向我伸出手扯了扯。

“滾開！”

我猛地甩開沈華的手，沒用什麼力，但沈華踉蹌後退，撞在鞋櫃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傅雪驚呼一聲，趕緊扶住他。

“阿華！你沒事吧？”

沈華驚愕地看著我，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傅雪怒火中燒：

“徐哲！你瘋了？！”

“瘋的是你！”

我指著沈華，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嘶啞。

“他裝病你看不出來嗎？臉色紅潤，中氣十足，除了在你麵前裝柔弱，哪點像‘吐了’‘不舒服’？傅雪，你精明半輩子，在他麵前腦子被狗吃了？！”

沈華臉色瞬間漲紅：

“徐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我......”

“你閉嘴！”

我厲喝，“好，你要我看病是吧？”

我大步走向客廳角落的醫療箱，粗暴地扯出聽診器。

“看啊！讓他躺下！”

我指著沙發，憤怒開口：

“我這就給他好好‘看看’！從頭到腳，從裏到外！看看他到底哪裏‘不舒服’，值得你拋下親生兒子三個小時去‘照顧’！值得你為了他，把你的丈夫、你兒子的父親，當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傭人！”

客廳死寂。

沈華徹底僵住，大氣不敢出。

02

就在這時，臥室門被推開一個小縫，兒子揉著惺忪的睡眼，帶著哭腔怯生生地問：

“爸爸，媽媽你們在吵架嗎？我好害怕…”

兒子的出現，澆滅了我的怒火。

我看著傅雪，聲音平靜得可怕：

“傅雪，帶著你的‘重要下屬’，滾出我的家。現在，立刻。”

我抱起受驚的兒子，轉身走進臥室，重重關上了門。

傅雪帶著沈華狼狽離開後，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門鎖輕響。

傅雪獨自回來，眼下帶著疲憊的青黑，沒了昨夜的強硬，顯得有些憔悴。

她默默做了早餐，端到我麵前，聲音低啞：

“老公，昨天是我太衝動了。阿華的事，我以後會注意分寸。我們別吵了好嗎？兒子需要完整的家。”

她示弱了，提到了兒子。

我看著她眼裏的紅血絲，想起兒子昨晚驚恐的眼神，我於心不忍。

為了兒子，我沒有推開那碗粥，隻冷冷道：

“記住你說的話。”

日子似乎恢複了表麵的平靜。

傅雪按時接送兒子，減少了加班，對沈華也刻意疏遠了些。

直到一周後。

兒子幼兒園通知需要補交一份重要的疫苗加強針接種證明，原件要交上去備案。

我記得很清楚，那份證明和其他重要文件一起，鎖在我書桌抽屜裏。

然而，抽屜被撬開了。

鎖舌歪斜，明顯是暴力破壞。

裏麵一片狼藉，兒子的出生證明、我們的結婚證散落著，而那份關鍵的疫苗證明，不翼而飛。

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

家裏沒進賊，隻少了這一份文件。

我立刻撥通傅雪電話，強壓著翻騰的怒火：

“我抽屜裏的疫苗證明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傅雪的聲音有些飄忽：

“哦，那個啊，我昨天拿走了。”

“阿華他家裏突然急用，他爸媽要給他辦個什麼保險還是簽證，需要孩子的疫苗證明做參考模板，我想著就是複印一下，用完就還回來。”

“你拿我兒子的私人醫療檔案去給沈華當模板參考？！”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簡直不理解傅雪的腦回路。

“你撬了我的鎖？！傅雪，那是你親生兒子的隱私！是法律文件！”

“我沒想那麼多，他真的很急......”

傅雪試圖辯解，語氣帶著心虛的慌亂。

“我這就讓他送回來。”

“沒想那麼多？”

我怒極反笑。

“你撬鎖偷文件的時候想什麼了？！為了那個男人，你連兒子的隱私和健康檔案都能偷出去？”

“那是能隨便給人看的嗎？萬一信息泄露呢？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利用呢？傅雪，你還是個人嗎？”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沈華更新了朋友圈。

一張照片：他和傅雪坐在一家格調高雅的咖啡館裏，傅雪側頭看著他，嘴角含笑，眼神是許久未見的溫柔。

照片配文：【感謝傅姐雪中送炭，關鍵時刻總是你幫我搞定一切！[愛心]】

發送時間，赫然是昨天下午。

正是兒子在幼兒園，我還在醫院上班的時候！

她所謂的“昨天拿走”，原來是為了這場“雪中送炭”的約會！

照片裏，沈華的手腕上，戴著一塊嶄新的、價值不菲的腕表，風格與之前“遺落”的那塊截然不同，卻更顯昂貴。

而傅雪上周剛推掉了我提議的、給兒子換新學習桌的開支，理由是“最近項目回款慢，要省一點”。

最後一絲幻想徹底破滅。

為了討好沈華，她可以撬鎖偷取兒子的重要文件，可以無視兒子的隱私和安全，可以撒謊，可以揮霍我們給兒子積攢的資源！

“傅雪，帶著你偷走的文件，滾回來。然後，帶著你的東西，永遠滾出這個家。”

我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

“我們離婚。現在，立刻，馬上。多一秒，我都覺得惡心。”

03

我掛斷電話，看著兒子懵懂天真的照片，心如刀絞，卻前所未有地清醒。

這個女人，早已把心、把身為母親的責任、把對這個家的最後一點尊重，都毫無保留地獻給了另一個男人。

傅雪沒有並親自回來，甚至沒有隻言片語。

一個小時後，一個跑腿小哥將那份被“參考”過的疫苗證明送到了家門口，文件袋上還沾著一點咖啡漬。

我冷笑著簽收，心已麻木。

接下來的幾天，我拉黑了傅雪沈華二人，我默默地聯係好律師，準備離婚材料，照顧好孩子。

可耐不住好事之人給我實時轉發沈華的朋友圈。

在碧海藍天沙灘上，傅雪依偎在赤膊的沈華懷裏，笑容燦爛。

沈華配文：【和傅姐的第一次海島之旅！[太陽][愛心][親吻]】

在高級海景餐廳，傅雪溫柔喂沈華吃牛排。

傅雪配文：【看著你開心，一切都值得。[月亮][紅酒]】

從照片裏可以看出二人還一同在水上騎摩托，沈華緊摟傅雪的腰，頭靠她背上，兩人大笑。

沈華大膽在朋友圈向傅雪表白：【抱著你，感覺擁有了全世界！[摩托][浪花][愛心]】

朋友圈裏，他們的“幸福”刺眼奪目，而現實中兒子吵著想媽媽，傅雪卻沒有一個電話，一個問候。

她和他的“幸福旅行”，與我們無關。從此，她隻是我生命中的陌生人。

04

半個月後，深夜，門鈴被粗暴地按響。

傅雪終於知道回來了，身後還跟著風塵仆仆的沈華。

傅雪臉上帶著長途旅行的疲憊，沈華則提著一個印著度假勝地Logo的購物袋，站在她身後半步，臉上掛著慣有的、小心翼翼的討好笑容。

“老公，我們剛下飛機，阿華說一定要來當麵道歉。”

傅雪推門進來，語氣像是在處理一件麻煩的公事。

沈華立刻上前一步，微微鞠躬，聲音刻意放得柔軟又誠懇：

“徐先生，對不起！上次拿疫苗證明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著急了，沒考慮周全，給傅姐和您添了這麼大的麻煩！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他抬起頭，麵色故作無辜，像隻無辜的小鹿。

“您千萬別怪傅姐，她都是為了幫我…您要打要罵，衝我來！”

“還有這次旅遊的事是我考慮不周！我看傅姐最近壓力太大，項目又剛結束，就提議出去散散心，想讓她放鬆一下！”

“我對傅姐真的隻是朋友間的關心！沒想到讓您誤會了，還惹您生氣，都是我的錯！您要怪就怪我，千萬別怪傅姐！傅姐她心裏其實一直記掛著您和孩子的！”

他一邊說，一邊用那種濕漉漉、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眼神瞟向傅雪。

我在心中冷笑，我還一句話沒說呢，他就斷定我會誤會吃醋，其實我在心裏早就把二人割舍掉了。

傅雪見不得沈華受委屈，立刻接口，語氣帶著被誤解的不耐和急於撇清的急切：

“徐哲，你聽到了？阿華都解釋了！我們就是普通朋友！看他最近工作辛苦，項目結束帶他出去犒勞一下怎麼了？”

“朋友之間不能一起旅個遊？你心眼別那麼小行不行？整天疑神疑鬼的累不累？”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剛做的精致美甲，眼神有些飄忽，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我看著眼前這出雙簧，又看向傅雪那身價值不菲的度假行頭，最後定格在她急於辯解、卻毫無愧色的臉上。

“朋友？”

我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傅雪別在我這當了壞人又立牌坊，收起你們那副假惺惺的樣子，我看了隻覺得惡心！”

“沒有哪個人會撬鎖偷兒子的醫療檔案給‘朋友’當模板，會拋下高燒的兒子，和‘朋友’在海島喂牛排、秀恩愛，更不會給‘朋友’買幾十萬的手表，刷著夫妻共同財產？”

我往前一步，逼視著傅雪瞬間煞白的臉：

“傅雪，收起你這套‘隻是朋友’的鬼話！你和他那些朋友圈照片，那些親昵姿態，當別人都是瞎子？”

“你用我們給孩子準備的儲備資金，養著你這個‘朋友’的虛榮和貪婪！你真不配當媽！”

沈華被我戳穿，臉上那點虛假的歉意也掛不住了，眼神閃爍，縮了縮脖子，那塊奢牌腕表被他下意識地往袖子裏藏。

傅雪被我直白的羞辱激得惱羞成怒，聲音陡然拔高：“徐哲！你夠了！你......”

“滾。”

我打斷她，指著門外，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帶著你的‘好朋友’，立刻，滾出我的房子。這裏不歡迎你們。”

我從身後的文件袋裏抽出那份早已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看都沒看，直接甩在傅雪腳下。

“簽字，或者法庭見，你們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