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踉踉蹌蹌地來到了女兒的房間。

女兒安安靜靜地被保鏢放在了床上蓋上了被子，就像是睡著了。

和一開始在我懷中的溫熱不一樣。

現在的她冷冰冰的，身子都有些僵硬了。

我掉著眼淚，給女兒換好了她最喜歡的洛麗塔小裙子，然後把女兒送到了火葬場。

我怕驚動了傅時榆，他會把孩子搶走，特地走遠打的計程車。

走出別墅區的路好遠好遠。

路人都以為我瘋了，嚇得離我好遠好遠。

我在路口站了很久，才有好心人願意帶我一程。

我激動得向他連連磕頭。

火葬場工作人員給了我一張薄薄火化單子。

女兒的骨灰燒出來後，也隻有一個單薄的小盒子。

我選擇了最漂亮精致的那個。

生怕女兒埋怨我眼光不好。

所有人都憐憫地看著我瘦弱的身影。

我卻看著小巧精致的骨灰盒傻傻地笑了笑。

“單親媽媽吧？黑發人送黑發人，真是不容易。”

“節哀節哀，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家裏。

可當我回到家中，我費盡千辛萬苦拿到的骨灰盒便被陳茵茵伸手搶去。

“就是你搶走了我的首飾盒，怪不得我找半天找不到！”

她的聲音尖銳，落在我的耳邊像是炸開了似的。

我顧不上與她爭辯，隻想拿回我女兒的骨灰盒。

“放手，還給我！這是我的女兒！”

陳茵茵不願意放手，爭搶時，骨灰灑落在草坪上。

我眼睜睜看著細細密密的骨灰落在草坪裏一點點消失不見。

我趕快蹲下身子，麻木地收集起散落的骨灰放進自己的背包裏。

如果不快點，女兒就會被風吹跑了！

陳茵茵的腳踩在我的背上，又過一會兒湊在我的耳邊，壓低聲音，仿佛地獄裏的惡魔。

“不就是死了個女兒嗎？正好給我的兒子讓路。”

我的身子猛地一顫，那一瞬間的清醒直通天靈蓋。

陳茵茵就是故意的。

壓製許久的怨恨一瞬間湧上了心頭。

如果不是她，女兒就不會死。

我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既然女兒死了，她也要給女兒陪葬！

爭執間，急急忙忙跑出來的傅時榆抓住了我的手，將我反剪在地上。

“江妙顏！你是徹底瘋了！”

陳茵茵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斷裂玉鐲哭得梨花帶雨。

“姐姐搶走了我的首飾盒不說，還砸斷了我的鐲子要殺我。”

“時榆，我真的好害怕。”

我這才看見那個玉鐲。

是傅時榆母親一直帶在手上的款式，不知何時，落到了陳茵茵的手裏碎成了兩半。

傅時榆想到了什麼，見我不再激烈掙紮，小心地鬆開了我。

他的語氣裏責備中帶著一點心虛。

“茵茵肚子裏懷了男孩，母親特地給她的平安鐲。”

“你若是吃醋，我買一個送你便是，你犯不著把它摔碎。”

吃醋？

我笑得像是在哭。

我女兒連頭七都沒有過，我怎麼有心思吃一個鐲子的醋。

我隻是想搶回我女兒的骨灰盒罷了。

傅時榆心疼地看著陳茵茵脖子上被我掐出來的指痕。

“但你這一次真的有些過火了。”

“自己進屋吧，家宴之前不許出來。”

“一日三餐我會讓人送到你的房間。”

“你的脾氣再不改改，也不必當這個傅夫人了。”

我聽著他的話，繼續趴在地上拾女兒的骨灰。

手上帶起不少草屑，傅時榆搶過一邊的灑水槍滋在我的麵前。

“碰那些臟兮兮的東西幹什麼？”

“還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