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抱著女兒從醫院回來，陽光正好，

我特意把女兒的小衣服都洗了，掛在樓下通風。

剛走到樓棟口，就看到陳楓端著一盆黑乎乎的臟水，毫不猶豫地潑了上去。

那些粉色、黃色的柔軟衣物，瞬間被汙漬浸透，滴著惡心的湯汁。

用垃圾還不夠，還想用這種臟東西害死我女兒！

我立刻衝上前去：“你幹什麼！”

他慢悠悠地轉過身，看到我懷裏的女兒，眸子裏還是透露著算計。

我氣得渾身發抖，下意識將孩子抱得更緊，

“喲，出院了？我還以為死在醫院了呢。”

我不想理他，抱著女兒從他身邊繞過去，他卻陰魂不散地跟了上來。

我開門的功夫，他就像個蒼蠅一樣堵在門口。

“弟妹，我上次跟你說的事，你再考慮考慮？”

“我兒子房貸真要逾期了，就差這十萬塊。你看你這丫頭片子，這次看病又花不少錢吧？”

他探頭想看我懷裏的女兒，被我側身擋開。

“我說弟妹，你別給臉不要臉。”

“你這丫頭片子就是個賠錢貨，養大了也是潑出去的水，還不如趁現在能換倆錢，趕緊出手得了，對大家都好。”

我氣得發抖，抱著女兒的手收得更緊。

“我呸！你少在這放屁！你兒子是死是活關我屁事？”

“要錢？你們這不是房子啊？你不舍得你兒子吃苦把這房子賣了去！！別來惡心我！”

“嘿！你這女人怎麼說話呢！”

他嗓門一下拔高，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

“我跟你好好商量，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兒子那是為了我們陳家傳宗接代，你一個生丫頭片子的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我好心給你指條明路，你不感恩就算了，還咒我們賣房？我看該死的是你那個賠錢貨女兒！”

“我女兒再怎麼樣，也比你那廢物兒子強！”

“自己沒本事還房貸，還要啃老的巨嬰！你們陳家有這種根，遲早斷子絕孫！”

“你他媽咒我兒子？！我看該斷子絕孫的是你！”

他氣得臉都紫了，指著我懷裏的女兒就罵。

“你再說一遍！”

我目眥欲裂，懷裏的女兒被我的怒氣和他的吼聲嚇到，

小臉皺成一團，眼看就要哭出來。

“我看她就是個短命鬼！養不大！早死早超生，還能給你省點醫藥費！”

我忍無可忍，抬手就朝他那張臭嘴扇過去。

“我讓你嘴賤！”

就在我手指即將戳到他鼻尖的瞬間，

陳楓的身體以一個極其誇張又逼真的姿勢，猛地向後倒去。

“哎喲——！”

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雙眼一翻，發出了痛苦的呻吟。

“爸！”

對門又應聲而開，陳明恰好舉著手機衝了出來，鏡頭不偏不倚地對著我和地上的陳楓。

他撲到陳楓身邊，哭天搶地。

“殺人啦！這個瘋婆子要殺了我爸！”

我懷裏的女兒被這陣仗嚇得“哇”一聲，哭得撕心裂肺。

周圍的門一扇扇打開，鄰居們探出頭，目光不懷好意。

“天哪！她真的動手了！”

“我就說她精神不正常，這下出事了吧！”

陳明惡狠狠地瞪著我，一把推開人群，朝我衝過來。

“把孩子給我！你這種瘋子不配當媽！”

他目標明確地抓向我懷裏啼哭的女兒！

我嚇得連連後退：“滾開”

那些“好心”的鄰居圍了上來，堵住了我的所有退路。

有人抓我的頭發，有人掰我護著孩子的手臂。

“小謝，快把孩子給陳明，你冷靜一下！”

“是啊，你看你把孩子都嚇成什麼樣了，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帶孩子！”

陳明輕易地繞到我麵前，獰笑著，一把攥住女兒的繈褓，用力向外拉扯。

“住手！”

一聲暴喝如平地驚雷，人群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