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那年,爺爺逼我嫁給一條蛇。
我嗤笑著拒絕:
“現在不興包辦婚姻。”
可當晚,噩夢纏上了我。
連續三晚,我都夢見自己被竹馬殘忍殺害。
第一夜,他用皮帶勒住我的脖子。
第二夜,他把我推下懸崖。
到了第三夜,他竟和我的好閨蜜聯手,要活埋我。
我照常把噩夢的事,講給了竹馬聽。
可這一次,他沒像往常那樣笑我胡思亂想,反倒一臉凝重。
“夢裏,我們為什麼要殺你?”
我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護身符。
“好像是為了要這片蛇鱗。”
突然,蛇鱗燙了我一下。
我抬頭正想求救,卻發現竹馬的眼神變了。
和夢裏要殺我時,一模一樣。
1.
我不由自主向後退兩步。
再抬眼時,楚星洲又恢複了以往的溫柔。
“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忐忑了一下,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他變臉的速度太快了。
難道剛才都是我的錯覺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在他麵前我可以不用裝乖。
確定關係後,他完美地保持邊界感。
從不會在我開會時連環call。
更不會幹涉我的每一個決定。
如果要結婚,楚星洲是唯一的人選。
不是因為他多完美。
而是和他在一起,我能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就在這時,一隻冰涼的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幹嘛啊?見鬼了似的。”
文珍妮大大咧咧地走過來,一把楚星洲的脖子。
“是不是你小子又欺負我家染染了?”
她故意板著臉,伸手揉亂了楚星洲精心打理的發型。
我心裏猛地一沉。
楚星洲最討厭別人碰他的頭發。
上個月籃球賽,隊友不過順手拍了下他的頭。
他當場就給了那人一拳。
可此刻,他隻是好脾氣地笑著舉手投降:
“我哪敢啊,文姐的重拳出擊我可吃不消。”
我怔在原地。
就在三天前,我不過想幫他理一理風吹亂的劉海。
他卻條件反射般躲開了。
我一動不動,盯著他們:
“你們倆的關係,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文珍妮見我臉色不對,推開了楚星洲。
“我跟這臭男人怎麼會好,為你抱不平呢,染染你可不能誤會我。”
她剛靠近一步,胸口突然傳來鑽心的灼痛。
我猛地按住胸口,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
那片蛇鱗像是烙鐵不斷發熱,疼得我眼前發黑。
“讓開!”
我推開向我伸來手的兩人。
顧不上解釋,轉身就往外衝。
身後傳來楚星洲焦急的呼喚。
可每一聲都會讓我疼痛加劇。
我拚命捂住了耳朵,卻沒有注意。
身後兩人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跌跌撞撞來到醫院時,蛇鱗已經不在發燙。
但胸口留下了一圈燙傷的痕跡。
那片青黑色的鱗片像是嵌在我的皮肉裏。
任憑醫生用什麼方法也沒辦法撼動毫分。
最後,一項檢查也沒做成。
隻開了一盒燙傷膏。
回到家時已經精疲力竭。
手機亮起,楚星洲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動。
剛接通,他溫潤的嗓音透過聽筒傳來:
“時染,你到底怎麼了?”
“我和文姐都不放心你,能過去看看嗎?”
話音未落,胸口再次爆開劇痛。
我慘叫一聲摔了手機。
半夢半醒間,冰涼的鱗片滑過腳踝。
一條巨蛇緩緩纏上我的身體,豎瞳在黑暗中泛著幽光。
陰冷的聲音讓我渾身血液凝固:
“還有七天就能見麵了,我的新娘。”
2.
我猛地睜開眼。
房間裏空蕩蕩的,隻有月光透進來。
剛才冰涼的觸感仿佛隻是幻覺。
我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那片蛇鱗重新變回了吊墜的模樣。
被燙傷的地方,全都恢複如初。
我心情格外煩躁,很想質問家裏那個老頑固。
可我也知道,無論怎麼問他都會重複一句話。
“染染啊,這是你的命數,你生下來就是蛇仙選中的新娘。”
二十年前,爺爺在山裏迷了路,被一條巨蟒帶了出來。
從此之後他魔怔了。
非說我們家欠了蛇仙的恩情。
還不顧其他人的阻攔,給我戴上了這個蛇鱗護身符。
說是能保平安。
直到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他突然宣布要我嫁給一條蛇。
真是莫名其妙。
要是為了報恩,他怎麼不去嫁給那條蛇。
我迷迷糊糊又睡著了,這次一夜無夢。
第二天在圖書館,我幾乎翻遍了所有與蛇相關的民俗學資料。
可一無所獲。
剛出圖書館,就見到楚星洲孤零零站在門口。
他看見我時,整個眸子都亮了。
“時染,你的身體怎麼樣了?”
“你一天都沒回我電話,我特別擔心你。”
我有氣無力地接過他遞來的奶茶,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我沒事,可能最近壓力太大了。”
楚星洲點點頭。
“正好我買了水上樂園的票,上次你不是說想玩造浪池。”
他的話讓我心頭一軟。
他總是這樣,我的每句話都放在心上。
沒想到在水上樂園門口,文珍妮正興奮地和我招手。
“這邊這邊!你們來得也太慢了,等會兒什麼項目都得排隊!”
她擠到了我和楚星洲中間,挽著我的胳膊就走。
在更衣室,文珍妮突然吹了聲口哨:
“哇,染染你身材好有料啊,楚星洲這小子真是賺到了。”
我麵色一僵,捂住她的嘴。
“這麼多人呢,你亂說什麼。”
文珍妮聳聳肩:“都是成年人,害羞什麼啊?”
“你們該不會什麼都沒發生過吧。”
看她擠眉弄眼的模樣,我覺得非常不適。
“我不想聊這個話題。”
她撇撇嘴:
“嘁,看你扭扭捏捏的樣子,小心男朋友被別的女人釣走了。”
我係好泳衣帶子,語氣平靜:
“如果別人勾勾手,他就被釣走了,那他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文珍妮的臉色突然變得難堪。
“你可不能這麼想,知道現在優質男人多稀缺嗎?”
“萬一哪天楚星洲跟你分了,你可別找我哭啊。”
我皺了皺眉:
“你以前不是很討厭他嗎?說他裝模作樣。”
“怎麼今天一直替他說話?”
文珍妮一愣,扯出個笑容。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怎麼,現在連提都不能提你男朋友了?”
那一刻,我覺得她不像是我認識多年的閨蜜。
玩了幾個項目,我們找了個躺椅休息。
楚星洲很自覺地去買飲料,回來時還舉著兩個冰淇淋。
我剛接過其中一個。
文珍妮突然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熱啊,早知道我也要一個了。”
3.
楚星洲把冰淇淋遞給她。
“那你吃這個,我再去買一個。”
文珍妮笑著擺擺手:
“不用不用,我就嘗一口。”
文珍妮一向是大大咧咧慣了,我沒想過她有別的意思。
我把手裏的冰淇淋推向她:
“你要是還想吃,可以和我分一個。”
她誇張地搖搖頭:
“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有多潔癖,上次星洲喝了一口你的奶茶,你整杯都丟了。”
楚星洲動作一頓,眼神暗了下來。
他低頭就著文珍妮咬過的地方,悶頭吃起來。
我急忙解釋:“星洲,你別誤會,那次是因為飲料裏落了小飛蟲,我才...”
他打斷我,聲音冷得像冰:
“解釋什麼?秦大小姐的規矩我懂,別人坐的椅子要擦三遍,碰了一下你手就得消毒。”
“去年社團活動,我給你烤的餅幹,你轉手就喂了狗!”
文珍妮在一旁“噗嗤”笑出聲:
“星洲,人不如狗,不會說的就是你吧!。"
楚星洲瞬間脹紅了臉,像被狗追似的逃離現場。
我毫不猶豫地追出去,想向他解釋我當時因為過敏,不能接觸這些。
然而我身上的蛇鱗,又開始發燙。
我急忙去扯項鏈,繩子卻像活物般越纏越緊。
“我來幫你!”
文珍妮眼神一變,伸手爪向蛇鱗。
卻在碰到繩子的瞬間慘叫一聲。
繩子在她手指上留下一道血痕。
“珍妮!”
文珍妮的痛呼聲,讓本已跑遠的楚星洲再次折返回來。
看著他緊張的神色。
我當即抓住他的衣擺,想要質問他們的關係,卻被他厲聲打斷。
“宋時染,你脖子裏到底戴的什麼鬼東西?”
胸口的疼痛促使我鬆開了手。
楚星洲彎腰抱起文珍妮,冷冷地說:
“夠了,我先送她去處理傷口。”
我再次拉住他想要解釋,卻被他狠狠甩開。
楚星洲譏誚地勾起嘴角。
“秦大小姐這麼矜貴,我可不敢碰,怕臟了你的手。”
我怔在原地,看著他抱著文珍妮飛奔而去的背影。
認識十幾年,我從沒有見過他如此慌張地樣子。
一時之間,我分不清胸口的疼痛。
是燙傷還是心痛。
我一個人在水上樂園等到日落。
沒有電話,也沒有信息。
當晚,我又做了一個夢。
夢裏霧氣彌漫的荒山上,兩個黑影揮動著鐵鍬。
正挖著一個大坑。
“夠深了,埋個人綽綽有餘。”
“聽說那邪門東西在黑市能換套海景別墅?”
“何止,夠我們下半輩子逍遙了。”
那兩人的聲音,我似曾相識。
可朦朦朧朧像是隔得很遙遠。
冰冷的觸感再次纏上我的身體。
“就那麼喜歡人嗎?哪怕他們要害死你?”
這次我沒有驚慌,反而握住他的蛇尾。
“這個蛇鱗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不想再跟蛇有任何關係,管你是仙是妖,立刻給我消失。”
那條蛇像是被我的話刺激到了。
緩緩從我身上離開。
“如果我離開,所有厄運會重新找上你。”
“你也無所謂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我也認了,跟你無關。”
耳邊響起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醒來時,胸前的蛇鱗徹底沉寂,再也沒發燙。
楚星洲主動來找我道歉。
說那天氣昏了頭,才故意想讓我吃醋。
看著他懊惱的樣子,我還是選擇相信他。
畢竟,誰都有衝動的時候。
學期末的一個深夜,楚星洲突然發來消息
【時染,我發現了一個日出最佳觀賞點。】
接著發來一個定位。
那是城郊一座尚未開發的荒山。
4.
【聽說那裏的日出最美,後天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
我遲遲沒有回複他。
那座荒山像一根刺,莫名讓我心頭發慌。
我擰了擰眉,敲了行字:
【為什麼要去這個地方,還沒開發過,會不會有危險?”】
楚星洲發來一個大笑的表情包。
【我的時染什麼時候那麼慫了,好多博主都打卡過,別擔心。】
【攻略我都做好了,你隻要帶上自己就行。】
我回複了一個。
【好。】
鎖屏時,卻看見自己的手指在發抖。
不過是場噩夢罷了。
哪一個都沒有應驗過。
我用力搓了搓臉。
法治社會,哪來那麼多竹馬殺女友的荒唐事。
都是那條怪蛇搞出來的恐怖故事。
差點讓我懷疑相識十幾年的人。
可我還是在收拾裝備時,塞進去了一把匕首。
上山的碎石路崎嶇難行。
楚星洲一路上都緊張兮兮。
我正想偷偷拍下來,卻看到文珍妮發來的信息。
【散打比賽冠軍,姐牛不牛!】
我瞥了眼楚星洲,裝作不經意把這件事講了出來。
“文姐又拿了散打冠軍,要是她跟你來爬山,可能現在都到山頂了。”
他握緊我的手,笑了笑:“你也很厲害,爬這麼久都沒喊累。”
“我哪比得上文姐,她那身板,銅牆鐵壁似的。”
楚星洲喉結動了動。
“再強壯的女孩子,也需要嗬護。”
空氣瞬間凝固。
我眼前又閃現出,他那日抱著文珍妮離開的場景。
楚星洲尷尬地咳了兩聲。
“我們快點走,要不然天太黑了,不好紮帳篷。”
無聲的沉默在我們之間蔓延。
收拾晚飯時,也是他一個人埋頭苦幹。
他忙活的身影,漸漸和夢中的黑影重疊起來。
“時染,你先睡吧,等到時間了我叫你。”
我默默地爬進了帳篷,卻怎麼都睡不著。
我下意識把匕首握在手裏,時刻留意著外麵的動靜。
就在我緊張到開始懷疑是自己想多時。
隱隱約約間,聽到奇怪的響動。
“哎呀,弄疼我了。”
“這個地方太刺激了,我沒忍住。”
“女朋友就在旁邊,你反而更興奮了?”
“等拿到那片蛇鱗,我非好好疼疼你。”
我猛地坐起來,握著匕首小心翼翼走出了帳篷。
借著月光,我循聲摸到了山頂的老鬆旁。
樹影裏交疊的身影讓我呼吸驟停。
文珍妮跨坐在楚星洲腿上,他的手掌在背後遊走。
我胃部翻騰隻想嘔吐,卻不小心踩到了枯枝。
“染染?”
兩人齊刷刷向我看來,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我握緊匕首全身戒備。
文珍妮一個箭步扣住了我的右手,匕首應聲落地。
慌忙間,我用力捏住胸口的鱗片。
可卻毫無反應。
這條死蛇之前夜夜不請自來,遇到正事卻不見影了。
在我慌神間,她膝蓋壓在我背上,力道大得讓我喘不上氣。
“就你這軟綿綿的胳臂,還跟姐姐叫板啊。”
我掙紮著,怒道:“別用你的臟手碰我!”
文珍妮手指滑過我的鎖骨,眼神逐漸癲狂:
“嫌我臟?你以為所有人圍著你轉,是因為你幹淨美好?”
“都是因為這個東西!大家才會著魔一樣喜歡你。”
“等我拿走它,看誰還願意多看你一眼。”
楚星洲一臉陰鷙。
“別跟她廢話了,直接搶不行。”
文珍妮翻了個白眼。
“那東西邪門的很,我上次碰了下,手就割傷了。”
這時,我也聽明白了,他們是為了要我的蛇鱗。
“你們就算想要,我也給不了。”
“從小我就試了很多方法,摘不下來,繩子也割不斷。”
文珍妮笑了笑,亮出了一把匕首。
“那既然這樣,就上點手段吧。”
她一腳踩在我的臉上,讓楚星洲按住我。
粗暴地扯開我的衣領。
“這麼有料的身子,你是不是還摸過啊?”
“嗬,就她這張讓人毫無欲望的臉,我都起不來。”
文珍妮笑得嬌媚,下手卻非常狠厲。
生生把我胸口的皮肉連同蛇鱗挖了下來。
鮮血沾濕我的衣服,我已經疼得使不上力氣。
“好了,埋了吧。”
巨大的恐慌,讓我如墜深淵。
兩個我最親近的人,為了一片蛇鱗要置我於死地。
夢裏的一切全是真的。
被丟進棺材前,心頭隻剩一個想法。
“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嫁給一條蛇!”
頭頂傳來陰冷的嘶嘶聲。
“之前不是挺硬氣的嗎?”
“怎麼,現在想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