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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像被無形的線牽著,也身不由己地跟著宋暖晴下樓。

兩人剛坐進車裏,宋暖晴就抓著許維生的手: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江錦瑞,讓他把事情扛下來,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給他加點錢。”

“暖晴,其實不用......”

許維生的表情頓了頓,語氣卻帶著刻意的委屈:

“我不怕坐牢,也不怕賠錢。唯一擔心的就是我進去了,沒人照顧你......”

“說什麼傻話。當年你家裏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沒能護住你,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你有事。”

我飄在車後座,看著他們交握的手。

而宋暖晴眼裏的溫柔是我從未見過的。

這場景多熟悉啊,生前的日子不就是這樣?

她永遠把許維生護在身後,為了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甚至不惜跪在我麵前,哭得一塌糊塗:

“錦瑞,求你了,就這一次,幫維生這一次好不好?”

“他的前途一片大好,是不能留有案底的!”

“我知道你對我好,你舍不得看我難過的,對不對?”

我看著她發紅的眼睛,心裏像被刀割。

是啊,我舍不得。

哪怕知道她心裏已經再也沒有我,哪怕知道自己可能要蹲好幾年,還是點了頭。

雖然我也很想問她,那我呢?

難道我的前途,我的清白,就可以被人隨意踐踏在腳下嗎?

可我還是選擇了緘默不言。

隻是監獄裏的日子,比我想象的地獄還要難熬。

第一天放風,就有幾個壯漢圍上來,拳頭像雨點似的砸在我身上。

他們邊打邊罵,一腳又一腳踹在我肋骨上,疼得我喘不過氣。

後來我才知道,這根本不是偶然。

每天的飯被搶走,被子被潑上尿,夜裏被人拖起來拳打腳踢......

那些獄警就像瞎了似的,永遠在“恰好”看不見的地方。

我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樣,腦子裏幾度產生想死的念頭。

可就在這時,我總會摸到口袋裏那張江禾的照片。

是她五歲生日拍的,紮著兩個小辮子,笑得露出兩顆小虎牙。

那一刻,我突然就撐住了——

我不能死,我得出去陪她。

靠著這個念頭,我像條狗似的熬了三年。

出獄那天我連監獄的大門都沒顧上多看,匆匆忙忙就往托管所跑。

可托管所的阿姨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江先生,你怎麼才來......禾禾她......”

我衝進醫院掀開白布,看到的是女兒蒼白得沒有血色的小臉。

阿姨在我身後哭著說:

“醫生說隻要早點手術就沒事,可我們沒錢啊......你卡裏一分錢都沒有......”

我跪在地上,看著女兒冰冷的身體,突然就笑了。

原來她承諾的錢,從來就沒打算給。

原來我熬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等我的隻有一場空。

那天下午,我坐在太平間門口,看著太陽一點點落下去。

最後一絲光消失的時候,我好像也跟著女兒一起,徹底死了。

“爸爸?你怎麼了?”

我猛地回神,看到江禾的靈魂蹲在我腳邊,小手拉著我虛無的褲腿。

她仰著小臉,大眼睛裏滿是擔憂:“你怎麼哭了呀?”

我蹲下來,想摸摸她的頭,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靈魂怎麼會哭呢?

可那種疼,比在監獄裏的所有打加起來還要難挨。

我勉強笑了笑,聲音發顫:

“沒事,爸爸就是......想你了。”

禾禾看著我,猶豫道:

“那......媽媽也會想我嗎?禾禾怎麼覺得她不太喜歡我......”

我抬頭,看著車前排,宋暖晴正靠在許維生肩上撒嬌。

我該怎麼回答呢?

畢竟宋暖晴甚至都不知道禾禾是她的親生女兒。

她對禾禾的稱呼,從來都隻有“那個野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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