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楚衡把我送到我之前的房子裏。
成年後,我父母就把我趕了出去,我隻能一個人住在老破小裏麵。
樓道裏的燈壞了很久。
我以前還會怕黑。
然而現在見識過更加可怕的東西,就連黑暗都顯得親切起來。
家具上麵積滿了灰塵,老舊的木板踩一腳就嘎吱嘎吱作響。
楚衡嫌棄至極,“你真的要住在這兒?”
我點了點頭。
除了這裏,我還能去哪裏呢?
在去改造集中營之前,我的錢都被我爸媽沒收了。
我找了件舊衣服,開始打掃房間,滿房間的塵土亂飛。
楚衡實在忍不了了,臭著臉將我拉上車。
一言不發地就開了出去。
我扣緊安全帶,蜷縮在副駕駛上,顫抖著發問,“你,你要帶我去哪兒?”
汽車一路疾馳,來到了他的私人公寓。
“房子我會找人收拾,你先住這兒。”
我禮貌地對他道謝,隻是依然不曾看他一眼。
他煩躁地揉了揉頭發,捏住我的下巴和我對視。
我竭力移開視線。
他卻不依不饒,“為什麼不看我?”
我咬緊牙關,“想吐。”
“想吐?”楚衡咬牙切齒,“當初追著我跑的時候怎麼不想吐?”
“這又是你欲擒故縱的戲碼?”
我艱難地搖了搖頭,“我不敢了,我現在隻當你是我的家人。”
“家人?”他嗤笑一聲,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遍,“你最好是。”
看樣子他並不信。
他鬆開我,我立刻後退幾步拉開距離。
當天晚上,我做噩夢了。
夢裏,無數個楚衡圍著我,掰開我的嘴巴,強迫我吃下一條有一條活生生的蠕動的蟲子。
我扣著喉嚨嘔吐,卻隻吐出來半截。
另外半截已經滑進我的喉嚨,在我的胃裏繼續蠕動,繁衍。
第二天,我讓楚衡送我去市中心。
我下車還沒站穩,他就揚長而去。
看著咖啡館門口的招聘信息,我一時有些躊躇。
沒有錢,我寸步難行。
但是我一沒文憑,二沒工作經驗,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要?
我當時還沒大學畢業就被他們送進去了。
門口的店員看我一直盯著招聘信息,主動搭話道:“小姐姐,你是來應聘的嗎?”
我點點頭。
店員引著我見老板,老板沒有為難我,問了我幾個基本問題,就讓我明天上班。
月薪四千,試用期是三千二,雖然少點,但是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我也打算邊工作邊學習,希望有機會能把大學讀完。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老板能不能先預支給我五百,老板爽快地答應了。
我不是沒向我爸媽開過口要錢,但是他們一臉嚴肅,讓我學會自食其力,不能一直靠他們。
可是曲嫣卻可以拿著每月幾萬的生活費。
我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絲毫沒注意到有個小孩正向我跑來。
我被他撞倒,膝蓋狠狠磕在地上。
孩子的母親一來竟是先開口指責我,說我一個大人不好好看路,八成是想訛錢。
圍攏的人越來越多,恍惚間我好想回到了集中營裏,那些人就是這樣圍著我扯我的頭發,逼我喝泔水。
我冷汗直冒,根本開不了口為自己解釋。
就在這時,我的肩膀上搭上了一雙溫暖的手。
我抬頭,看見一雙包含關懷的眼睛。
“你沒事吧?”
少年溫柔的聲音稍稍驅趕了我心裏的陰影,我搖了搖頭,在他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這位女士,明明是你自己的兒子撞倒了別人,你不管教自己的孩子,卻指責無辜的路人。”
那個女人被他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你胡說!”
那少年舉了舉手裏的攝影機,“視頻裏拍得一清二楚,不然我們報警看看?”
女人罵罵咧咧牽著自己的孩子走了。
我感激地向他道謝,也在交談中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時洛,是名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