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枝看了一眼屏幕,眉頭微蹙:“知嶼?”
電話那頭傳來孟知嶼帶著的聲音:“南枝姐,我做噩夢了,您能來陪我嗎?”
周南枝下意識看向沈溫言。
“去吧。”他平靜地說,“我這裏不需要你。”
周南枝並未多想,反倒點了點頭:“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她離開的背影很匆忙,連外套都忘了拿。
一周後,沈溫言出院回家。
他剛推開門,就看見周南枝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裏拿著一份燙金請柬。
“溫言,今晚有個慈善拍賣會,”她抬頭看他,語氣自然得仿佛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知嶼說想和你好好相處,正好帶你們一起去,之前的事就當過去了。”
“我不去。”沈溫言轉身就要上樓。
周南枝卻已經站起身,不容拒絕地拉住他的手腕:“溫言,別鬧脾氣。”
她的力道有些大摁到了傷口,沈溫言疼的皺了皺眉,但什麼也沒說。
拍賣會現場觥籌交錯,名流雲集。
周南枝一如既往地拍下許多珠寶。
一對鑽石袖扣,一枚翡翠玉佩,一枚藍寶石胸針,全是沈溫言曾經喜歡的款式。
侍者將珠寶送到包廂時,孟知嶼眼睛都亮了:“好漂亮啊!”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鑽石袖扣,滿臉羨慕:“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袖扣……”
周南枝看了沈溫言一眼,語氣隨意:“溫言,知嶼喜歡的話,就讓給他吧。他一個大小夥子,也沒幾件像樣的飾品。”
見沈溫言沒反應,她又補充道:“而且他還要給你父親捐骨髓,我們本就欠他很多,該補償他。”
沈溫言麻木地點了點頭。
周南枝很是滿意他的大度,拿起袖扣親自給孟知嶼戴上,她修長的手指拂過他的手腕,動作溫柔得刺眼。
“南枝姐,好看嗎?”孟知嶼抬起手問。
“很適合你。”周南枝唇角微揚。
沈溫言再看不下去,起身去了洗手間。
出來時,孟知嶼堵在走廊拐角,笑意盈盈:“沈先生,南枝姐對我這麼好,你都不生氣嗎?”
“不生氣。”沈溫言繞過他。
畢竟,他很快就要離開了。
孟知嶼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篤定了周南枝愛慘了他,不會為了任何人離開他。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一路跟在沈溫言身後,在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伸手,狠狠推了沈溫言一把!
沈溫言猝不及防,整個人向後仰去,後腦重重磕在台階上,滾下樓梯的瞬間,他聽見自己骨頭斷裂的脆響。
劇痛席卷全身,溫熱的血液從額頭流下,模糊了視線。
可他還沒來得及呼痛,孟知嶼反而搶先驚呼一聲,迅速拽下袖子上的袖扣,故意跌坐在地上。
腳步聲匆匆傳來,周南枝衝過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孟知嶼跌坐在地,袖扣散落在一旁,而沈溫言躺在樓梯下,滿身是血。
“怎麼回事?”
孟知嶼哽咽著:“南枝姐,沈先生生氣您把袖扣給了我,非要搶回去。他推倒了我,我也不小心推倒了他。”
“都是我的錯……”
周南枝快步走來,在看到滿身是血的沈溫言時,瞳孔猛地一縮,她下意識要蹲下身扶他,卻在聽到孟知嶼的哭訴後停住了動作。
“沈溫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理取鬧?”她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我沒有……”
沈溫言想解釋,下一秒卻被人打斷。
“南枝姐別怪沈先生……”孟知嶼蹙著眉拉住她的袖口,“都是我不好……”
周南枝立馬轉身蹲在孟知嶼麵前,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讓我看看傷到哪了。”
孟知嶼卻躲閃著不讓她看:“沒、沒事的……”
這欲拒還迎的姿態讓周南枝更加著急。
她不由分說地將孟知嶼扶起來,動作輕柔得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我送你去醫院。”
“那沈先生怎麼辦?”孟知嶼無措地問。
周南枝回頭看了眼血泊中的沈溫言,聲音沒有絲毫溫度:“既然搶東西這麼厲害,自己爬起來應該也不難。”
沈溫言躺在冰冷的地麵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
鮮血不斷從額頭湧出,在地上彙成一灘刺目的紅。
他試圖呼救,卻隻能發出微弱的氣音。
“救……命……”
空蕩的樓道裏,無人回應。
疼痛如潮水般湧來,沈溫言的意識開始模糊。
恍惚間,他想起結婚那天,周南枝在他麵前說的那句話。
“溫言,往後餘生,我隻愛你一人。”
原來她的往後餘生,不過短短五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