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喻舒落擦幹眼淚，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走向浴室。

她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流瞬間澆在身上，刺得傷口生疼。

她倒吸一口涼氣，抬頭才發現熱水被斷了。

她咬著牙，硬是在冷水下衝完了澡，皮膚凍得發青，傷口被水衝刷得泛白，隱隱滲出血絲。

擦幹身體後，她翻出醫藥箱，正準備上藥，頭頂的燈突然“啪”地熄滅，整個房間陷入黑暗。

緊接著，空調的運轉聲戛然而止。

喻舒落一愣，伸手去摸牆壁上的開關，按了幾下，毫無反應。

停電了？

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麵的別墅區燈火通明，隻有她的房間漆黑一片。

不是停電，是她的房間被斷了電。

但下一秒，燈光再次亮起，空調開始工作，但出風口開始吹出熱風。

盛夏的夜晚，室外溫度接近四十度，密閉的房間裏，熱浪很快蒸騰而起。

喻舒落渾身是汗，黏膩的汗液滲入傷口，火辣辣的疼。她拍打房門，聲音嘶啞：“有人嗎？開門！”

無人應答。

熱風持續灌入，房間像個蒸籠，呼吸都變得困難。她跌坐在床邊，額頭抵著冰冷的牆壁，試圖汲取一絲涼意，可很快，牆壁也被烘得發燙。

汗水浸透紗布，傷口開始發炎，皮膚滾燙。她知道自己發燒了，可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意識逐漸模糊，眼前一陣陣發黑。

在徹底陷入黑暗前，她恍惚聽到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驚呼著衝了進來……

再次醒來時，刺鼻的消毒水味湧入鼻腔。

喻舒落緩緩睜開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手背上紮著點滴，冰涼的藥水順著血管流入身體，稍稍緩解了灼燒般的疼痛。

“你醒了？”護士正在調整輸液速度，見她醒來，鬆了口氣，“還好送來得及時，不然傷口感染引發並發症，後果不堪設想。”

喻舒落張了張嘴，想說話，可喉嚨幹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發不出一點聲音。

護士遞來一杯溫水，她勉強喝了兩口，才覺得火燒般的喉嚨好受些。

“你的家屬呢？”護士環顧空蕩蕩的病房，“怎麼沒人陪著？”

正說著，病房門被推開。

裴妄之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宋昭月。

他西裝筆挺，神色冷淡，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皺眉道：“怎麼回事？”

宋昭月挽著他的手臂，小聲嘀咕：“該不會是故意裝可憐吧？因為昨天的事……”

裴妄之眼神一沉，語氣不耐：“喻舒落，你又在玩什麼把戲？”

喻舒落抬頭看他，喉嚨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被戳穿了，心虛到不敢說話？”裴妄之冷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

喻舒落攥緊被單，指尖發顫。

她想說，她沒有裝。

她想說，她的房間被斷了電，空調被調成熱風，她差點死在那裏。

可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裴妄之見她沉默，眼神更加冰冷：“既然沒事，就好好在醫院反省。”

說完，他轉身離開，宋昭月衝她露出一個勝利般的微笑，快步跟上。

病房門關上，腳步聲漸遠。

喻舒落靜靜地坐著，直到手機震動打破了寂靜。

她拿起來，屏幕上顯示一條新消息——來自宋昭月。

點開是一段視頻。

她點開，畫麵裏，宋昭月靠在裴妄之肩上，嬌聲問：“你這樣對舒落，她不會生氣嗎？”

裴妄之嗤笑一聲：“她那麼愛我，永遠都不可能離開。”

宋昭月眨了眨眼：“那我和她，誰更重要？你最愛誰？”

裴妄之低頭看她，眼神溫柔得刺眼：“當然是你。你不是早知道嗎？尤其是我和她怎麼在一起的。”

宋昭月笑得甜蜜：“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裴妄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語氣篤定：“因為你是我存在的意義。”

視頻到此結束。

喻舒落盯著黑下去的屏幕，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她平靜地按滅手機，放回床頭。

接下來的兩天，宋昭月每天都會發來消息。

【今天妄之帶我去吃法餐啦，包了整個餐廳。】

配圖是裴妄之替她拉開椅子的照片。

【妄之給我買了這條項鏈，說是賠罪，其實他根本不用道歉的。】

配圖是鑽石項鏈的特寫，價格標簽都沒撕，七位數。

【今天去了遊樂園！他包了場，還放了煙花，說是補給我的生日禮物！】

視頻裏，煙花在夜空綻放，裴妄之站在宋昭月身後，雙臂環著她，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什麼，惹得她嬌笑連連。

喻舒落一條都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