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再度醒來時,醫院走廊中傳來傅司禦和蘇婉瑩激烈的爭吵聲。
“她們是我的姐妹,你想動她們,就先衝著我來。”
“傅司禦,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
蘇婉瑩撂下狠話後,就哭著跑了。
傅司禦推門進來的瞬間,臉上的焦灼立刻化作喜色:“夏夏,你沒事了?”
“這次可把我嚇死了,你要是出了事,留下我和瑤瑤怎麼辦?”他聲音輕顫,發燙的指腹劫後餘生般剮蹭著寧夏的手,“沒有你,我們可活不下去!”
寧夏的唇角泛起一抹淺淡諷刺的冷笑。
“傅司禦,不打算......給我一個交代麼?”
良久,傅司禦才遲疑地吞吐:“那群人施暴完就跑了,家裏的監控剛好也壞了。”
他頓了頓,伸手為她掖了掖被角:“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查了,一有消息就......”
寧夏胃裏再度泛起惡心。
小太妹那句“反正你老公又不會追究”猶在耳畔。
她一針見血地挑明:“如果我說......是蘇婉瑩的人呢?”
病房中,陷入一片僵持的寂靜。
最終,傅司禦才妥協般歎了口氣:“夏夏,這是最後一次。”
“我會把蘇婉瑩送去國外。”
他望著她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樣子,也心疼地紅了眼圈。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見她,就我們一家三口,恢複如初......”
生怕寧夏不同意,他還下意識地為蘇婉瑩開脫:“婉瑩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的,是那群人自作主張,她是年紀小不懂事,但心腸不壞......”
“你昏迷的時候,她還特意去看了瑤瑤,怕孩子一個人孤單,陪著玩了好久呢......”
寧夏淒厲地打斷他的話。
“傅司禦——”
她額頭上的青筋因憤怒而爆起,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顫聲問:“你剛才說......”
“蘇婉瑩去醫院看望過瑤瑤?”
傅司禦眼中閃著不自然的忐忑和心虛,但依舊嘴硬地遮掩。
“是啊,瑤瑤也很喜歡她呢!還說要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夏夏,等你傷好......”
寧夏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
胸口的鈍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卻又異常平靜地說——
“就明天吧。”
對著傅司禦愕然的眼睛,她強撐著幾乎破碎的表情:“明天恰好是瑤瑤的生日。”
“我們去慕夏島。”
......
次日,慕夏島。
寧夏懷中抱著女兒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用外套包裹好。
傅司禦疑惑:“夏夏,瑤瑤呢?”
“不是說要接她一起來慕夏島嗎?”
寧夏唇邊泛起諷刺:“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傅司禦眉目舒展,還伸手替她挽了挽鬢邊的發絲。
“好,這麼久沒見,瑤瑤看到爸爸會不會很開心呢?”
“就最後一天,當作是給蘇婉瑩送行......”
這時,他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是蘇婉瑩打來了視頻。
得知傅司禦要送自己出國,她爬上了天台頂樓。
一邊對著手機做直播,一邊將刀子抵在自己的手腕上。
“傅司禦,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嗎?” 她紅著眼圈,語氣帶著怨毒和不甘心,“我真是蠢,明知道你隻是隨便玩玩,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喜歡上你......這就是我的報應!”
傅司禦額上的青筋驟然爆起,手機屏幕都快被他捏碎了。
寧夏諷刺一笑:“去找她吧。”
“記住,十二點的慕夏島,我們不見不散......”
......
寧夏一個人枯坐在五年前和傅司禦舉辦婚禮的遊輪上,望著茫茫的海岸線。
一個小時前,蘇婉瑩發來自己和傅司禦在天台頂樓緊緊相擁的照片。
“嫂子,阿禦又丟下你來找我了呢!”
“你看,你再怎麼逼他有什麼用?不還是被我一句話叫走?”
“你和你女兒的命,連我的一個電話都不如呢!”
寧夏關掉聊天框,選擇了報警。
傅司禦明知女兒有哮喘,卻還強行將孩子關在花房中,致其死亡。
還有蘇婉瑩在醫院調換她的藥物,害得她差點沒命。
以及那群小太妹暴力毆打她,究竟是不是蘇婉瑩指使,警察自會查明。
倒計時半個小時,她將這些天來蘇婉瑩發給自己挑釁侮辱的聊天記錄打印出來。
封存在袋子裏,留給了傅司禦。
最後十分鐘,她給林驍打了個電話。
“慕夏島這個名字很惡心,以後請給它改個名字,還有......”
“就當是我最後的遺願,” 她頓了頓,“從今往後,不許傅司禦踏進這座島半步!”
十二點的鐘聲終於響起。
寧夏抱著骨灰盒越過遊輪的欄杆,呼嘯的海風吹亂她的頭發。
她終於看到發了瘋向自己趕來的傅司禦,憔悴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抹釋然的笑。
她閉上了眼,身體直直地墜入冰冷的海水。
傅司禦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指尖卻隻夠擦過她的半片衣角——
“夏夏,夏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