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婚禮,紅毯綿延,花海堆疊,賓客雲集。
柳若歡身披大紅嫁衣,眉眼精致,卻冷得像一座孤島。
司儀字正腔圓地念著祝詞,聲音高昂。
可周圍賓客們交頭接耳,竊笑聲穿透人群,落進她耳中,像針紮一樣疼。
“這柳家什麼情況?一個人都沒來?”
“你還不明白嗎?柳二小姐的親媽早逝,柳家哪裏會在乎她?”
“今天來的人,都是看在顧少麵子上的吧......”
“別說了,顧少自己都沒來!”
柳若歡指尖冰冷,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絞在一起,卻仍止不住掌心滲出的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正午的鐘聲快要敲響,門外才終於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顧寒出現了。
然而下一秒,柳若歡眼底猛然一縮,心臟像是被鈍刀慢慢割開。
他沒有穿她親手繡了一夜又一夜的喜服,隻是一身寡淡的休閑裝,神情倦倦,和周圍的賓客融入一體,全然不像結婚的新人。
她穿著一身豔紅,為了他鮮活得幾乎燃燒,而他,此刻冷冷地站在她麵前,將她的滿腔深情踐踏成塵埃。
儀式照舊進行。
他們像是走馬觀花般完成每一個步驟,顧寒的目光始終遊離,仿佛台上的人隻是個陌生人,甚至不如陌生人。
當司儀聲情並茂地念出——
“山河為證,日月為盟。顧先生,您是否願意,以餘生為聘,與柳若歡小姐相守一生,不離不棄?”
顧寒微微蹙眉,漫不經心地轉頭四顧,仿佛沒聽見這句誓詞。
他眼底的焦躁、排斥,清晰到刺眼。
柳若歡喉頭一哽,呼吸困難,仿佛被無形的手狠狠掐住了脖子。
她努力抬頭,努力挺直腰背,試圖用盡最後一絲尊嚴來支撐自己。
可下一秒,大廳大門轟然被推開。
製服筆挺的警員快步走進來,聲音不大,卻震得人心顫動:“請問是顧先生嗎?我們在城郊發現了柳思思小姐,但她似乎失憶了。”
一句話,如同重磅炸彈,引爆全場。
賓客席間頓時死一般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門口。
柳思思,一襲雪白連衣裙,眉眼溫軟,步履踉蹌地出現。
她有些茫然無措,仿佛一隻迷路的小鹿,眼底全是對世界的恐懼與不安。
顧寒的眼神,在這一刻徹底失控。
他幾乎是瞬間衝下台,抱住了她。
“思思!你還活著!老天爺,你終於回來了......”
他聲音顫抖,懷抱用力到幾乎要將她揉進血肉裏,動作中滿是惶恐後的狂喜,和失而複得的珍惜。
他曾經日夜發瘋地尋找,如今終於將心頭血捧回懷裏,再也不肯鬆手。
而台上,被獨自晾在原地的柳若歡,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的嫁衣在燈光下灼目地紅,襯得她麵色慘白,像盛開的彼岸花,美得絕望又孤絕。
她看著顧寒溫柔低喃,看著柳思思在他懷裏微微顫抖,看著那兩人之間親密而自然的氣氛——
仿佛,她從未存在過。
耳邊嗡嗡作響,她幾乎站立不穩。
可她還是咬牙,走下高台,努力讓聲音保持平穩:
“顧寒,我們還沒完成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