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阿叔不語,隻是走過將小鈴鐺馭在身上向塔外走去。
身後隻剩畢方低沉雄渾的聲音:“被我神火燒過,你也活不久了。”
剛到沐雲居。
袁阿叔安置好小鈴鐺後,身姿疲憊癱倒在地上,呼吸艱難。
而此時的天空也陰雲密布,銀河外的一顆辰星忽明忽暗。
剛修習完課業的賀麟元察覺異常,趕回來時已見袁阿叔周圍散著星光。
他雙目猩紅想要去扶,卻被一陣威壓隔絕在沐雲居外。
一行熱淚劃過滿是皺紋的麵龐,袁阿叔扶著籬笆看向賀麟元,“眾生皆有命定之數,當年南海妖君為妻自毀情絲身死。其怨念灌注整個海內,一時間四海失衡暴亂,人間亦不得安寧。是我和她阿娘剜她半枚妖丹成陣淨化生靈,又抽她情絲還那妖君死魂,渡他前往輪回。”
“卻不想她從此無情修煉再難精進,竟是靈貓族中唯一個與九天神境無緣的妖。世間自有因果,終是我們害了她。”袁阿叔說著說,閉眼歎息。
結界外的賀麟元跪地痛哭,嘴裏師父師父地喊個不停歇。
天將異象,布穀鳥眾啼,萬獸不得寧。
袁阿叔最後周身向空迸出一道金玄光柱,這近千年的修為歸還於天地。
這動靜惹得百裏驚聞,眾人默肅,他們知道又有位大能要隕落了。
賀麟元含淚,朝著阿叔重重拜別。
屋內受禁製保護,小鈴鐺睡得很安詳,袁阿叔則靠在籬笆上望著小小的竹屋交代:“如今我這一去,眾仙必定不容她,你切莫急著告訴她,先速速安排她的婚事。”
結界消散,賀麟元跑過來扶著袁阿叔半透明的身體,聽他交代最後得遺囑:“可恨天道無常,當年她阿娘護不住她,如今我也再無能為力,死而有憾矣。”
話落,袁阿叔化作點點星辰,飄向不知名的遠方,仿佛從未來過這世間。
袁阿叔身殞,沐雲居仙氣消散,瞬間變得黯淡。
屬於袁阿叔的星辰掛空千年,此刻終於徹底落下。
天空依舊暗雲滾動,細雨滂沱。
遙天峰,緒舟看著這一幕不由得心間一顫。
......
沐雲居,小鈴鐺再次醒來,竟發現自己又回了沐雲居。
她一起身,胸腔內熱流上湧,噴出一口鮮血,隨之就是渾身的疼痛。
她強忍著下床,從儲物鐲裏拿出偷偷藏好的耀光珠。
來不及多想,她趕緊擦幹嘴角血漬,悄悄翻著籬笆出去找緒舟。
門前遇到身著麻衣的賀麟元,她小聲問:“阿叔去哪了?”
賀麟元神色悲愴,瞧著她癡癡的模樣,還扯出一個強硬的微笑:“師父,外出辦事了,暫時不會回來。”
小鈴鐺聽後鬆了一口氣,顧不上身上的傷,跌跌撞撞地去了遙天峰。
遙天峰。
一盞茶杯被重重摔在明堂外,瞬間支離破碎。
裏頭傳來門中大長老沙啞的聲音:“糊塗!這就是你所謂的大計?你可知沐雲居的那位已經為此身殞了?”
藏在門外的小鈴鐺豎著耳朵,聽到沐雲居時心中跟著一顫。
她隱約記得,昏迷前是袁阿叔帶自己回來的。
意思是——袁阿叔身殞了?
不可能,阿叔可是修仙界的大能,怎麼會不敵畢方的殘魂。
小鈴鐺擺擺頭,試圖打消這個念頭,繼續聽下去。
“弟子知錯,是我對不起袁阿叔,我自會將此種罪過彌補。”緒舟說道。
見他態度誠懇,大長老方才鬆口歎息道:“事已至此,你和蘊央的婚事盡早提前吧。”
從小鈴鐺的角度正對著屈膝跪地的緒舟,看他拱手埋頭向裏麵的長老認罪。
緒舟好似感覺到什麼,慕然抬眸,正好對上小鈴鐺那雙盈滿淚水的眼。
小鈴鐺僵在原地,手中的耀光珠落地,滾到了明堂門前。
裏麵坐著的長老察覺動靜,一記掌風招來:“誰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