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下那份七天自願心源捐獻書,韓利仿佛被抽幹了脊梁,踉蹌跌坐在地。
沐敏捏緊捐獻書,滿意頷首。
她剛伸手欲扶,手機“叮咚”一響。備注“清寶寶”的消息躍入眼簾。她嘴角瞬間彎起,神色柔情似水,匆忙拉起韓利便走,頭也不回。
韓利的心如被重錘猛擊,再次抽疼。
看著那決絕背影,一滴滾燙的液體無聲滑落眼角。
他強壓悲怒,調整呼吸,緩緩推開手術室門。
眼前一幕讓他如遭雷擊,動作頓住,隨即目眥欲裂地衝向病床!
“爸——!”他聲嘶力竭。
韓父心脈處大出血,倒在病床旁,麵色漲紅如血,身體輕微抽動,鮮血泊泊湧出,染紅大片冰冷瓷磚。他身邊散落一地照片,有韓利簽的捐獻書複印件,還有合成的他被酷刑折磨、不堪入目的私照。每一張都像淬毒的針,狠狠紮進韓利眼底!
韓利慌亂顫抖,扯下昂貴西裝瘋狂按壓止血,溫熱的血卻止不住從指縫湧出!他不能失去父親!
“爸!撐住!我去叫醫生!”他嘶吼著,跌撞起身。
剛衝出病房,眼前場景讓他再墜冰窖。
沐敏心疼地擁著周清海。周清海手臂貼著一小塊創口貼,虛弱地靠在她肩頭,淚眼婆娑。
沐敏一臉疼惜,柔聲安慰:“別怕,有我在,不會讓清寶寶留一點疤。”她示意所有醫護待命。
韓利的心被無形之手狠狠揪緊,刺痛蔓延全身。
曾經,初掌韓氏的他,麵對複雜商戰和對手構陷,舉步維艱。
有次,被激怒的合作方衝進辦公室揮拳要打,他猝不及防。
沐敏如女王降臨,將他擋在身後,聲音冷冽如冰:“動他一下試試?”
後來,每次他遇困或受傷,她都如守護神降臨。
可如今,她變了。
“敏姐姐,有你在真好!”周清海聲音帶著刻意的依賴,仰慕地看著沐敏,“敏姐姐,永遠陪著清海好嗎?”
沐敏應了一聲,攬著周清海與韓利擦肩而過,視他如空氣。
韓利猛地回神,赤紅著眼眶,急步攔住去路,聲音帶著嘶啞的顫抖:“沐敏!爸爸大出血!快讓醫生......”
沐敏蹙眉,放下周清海,抬手想拂開他額前汗濕的發,語氣卻冰冷:“阿利,清海傷著了,你冷靜點,晚點我叫最好的醫療組過來。”
韓利渾身猛震,死死抓住她小臂,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那是大出血!人命關天!沐敏我求你了行不行!救救我爸!”
沐敏眉頭緊鎖,不耐地甩開他的手,眼神透出厭煩:“韓利,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
“我沒有!是危在旦夕!”韓利情緒激動,額角青筋暴起。
沐敏眸色瞬間結冰,語氣淬著寒氣:“韓利,爭寵的戲碼太難看。你再耽擱,害清海傷口惡化,我讓韓家徹底消失!”
韓利看著女人決絕的背影,絕望屈膝半跪,喉間腥甜:“沐敏!是真的!我求你!就當看在過去的情分上!”
沐敏腳步微不可查地一頓,隻留下一句冰冷刺骨的話:“別給我丟人現眼,等清海處理完,自然有醫生管你父親。”
“沐敏——!”韓利半跪在地,清晰聽見心臟寸寸碎裂的聲音。
無論他如何哀懇,那個曾說要護他一世的女人,不曾回頭。
當韓利終於等來醫生時,韓父的心電圖已趨近一條絕望的直線。
“太晚了,失血過多,回天乏術。”醫生沉重搖頭。
韓利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苦澀絕望。
聽著隔壁病房傳來的溫言軟語,他心臟被生生撕碎。
韓利跪在爸爸床前,淚水砸在父親手背,懊悔如岩漿吞噬著他。
“爸......兒子對不住您......”他抱著父親逐漸冰涼的胳膊,壓抑著破碎的哽咽,“是我瞎了眼......害了您......”
韓父渾濁的眼珠艱難轉動,枯槁的手微微抬起,想觸碰兒子的臉。韓利將額頭湊近,韓父眼角滑落一滴混濁的血淚,指尖未觸到他眉骨,手臂便無力垂下,終是死不瞑目。
韓利緊抱著父親尚有餘溫的屍體,肩膀劇烈聳動,拒絕讓護工推走火化。拉扯間,鋪天蓋地的黑暗襲來,他猛地栽倒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