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別墅,傭人小心翼翼端上精心準備的餐食。
他毫無胃口,枯坐桌旁。
窗外天色由明轉暗,她始終未歸。
手機屏幕亮起,是她慣常的報備短信:“李秘書腳傷不便,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送他回家。你先用餐,勿等。”
言辭體貼,他卻隻覺諷刺至極。
他麵無表情地吩咐傭人:“撤了吧。”
傭人麵麵相覷,為首者為難開口:“先生,您多少用一些,若是太太知道您餓著,我們......”
他扯出一個極淡的笑,聲音飄忽:“她不會知道的。”
也不會回來了。
他起身徑直上樓,留下身後一片不安的寂靜。
三天後,她才風塵仆仆地歸來。
一進門便將他擁入懷中,下巴蹭著他發頂,語氣歉疚又疲憊:“臨時緊急出差,沒來得及當麵告訴你,老公別生我氣,嗯?”
她眼神依舊溫柔,眉眼間帶著倦色,專注凝望他時,仿佛全世界隻他一人。
可襯衫領口遮掩不住的曖昧紅痕,以及那若有似無的、屬於李修然的木質香水味,無一不在殘忍提醒他。
她在撒謊!
那個曾將他置於萬事之前的女人,早已變得麵目全非。
他記得有一次她臨時出差海外,行程倉促至極,卻仍在起飛前趕回家為他做好三菜一湯,細致貼上便簽。
異國期間,每晚準時視頻哄他入睡。
甚至在他熟睡後,偷偷乘紅眼航班趕回,隻為給她一個清晨的驚喜吻。
那時,她眼底心裏,裝的都是他。
而今,她能失蹤整整三日,音訊寥寥。
他壓下心頭劇痛,語氣平淡無波:“無妨,你忙你的事,我也有我的安排。”
分明是平常話語,她卻無端感到一陣心悸。
她急切地握住他的手,試圖驅散那點不安:“是我不好,回來晚了,特意給你準備了補償。”
不容他拒絕,便拉著他上車。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座哥特式教堂前。
禮花驟然綻放,早已等候的人群歡呼簇擁而來。
教堂內,純白玫瑰鋪天蓋地,聖潔無比。
她單膝跪在他麵前,執起他的手,目光灼灼:“老公,結婚紀念日快樂。每年的今天,我都想重新求婚一次,告訴你我有多慶幸嫁給你。”
交響樂團奏響浪漫樂章。
周圍滿是豔羨議論。
“謝總真是大手筆,為了先生包下整座教堂!”
“聽說所有布置都是謝總親自設計,光請這個樂團就花了九位數!”
“比當年那場世紀婚禮還奢華,太讓人羨慕了。”
夜幕中升起盛大煙花,璀璨流光映亮天際。
她擁著他,在眾人祝福中一同仰望。
他站在漫天華彩下,耳邊是世俗的讚歎,眼角餘光卻清晰瞥見她快速編輯著短信。
收件人:李修然。
“教堂的白玫瑰,天幕的煙花,都是按你喜歡的樣式布置。欠你的婚禮,先這樣補上,可好?”
心臟瞬間被冰錐刺穿,寒意肆虐。
當年她向他求婚,也是在一片白玫瑰花海之中。
他曾好奇問為何是白玫瑰而非紅玫瑰。
她當時怔愣片刻,隨即輕笑,吻著他指尖說:“因為白玫瑰象征我對你忠貞不渝、至死不休的愛。”
他信了。如今看來,真是天大的笑話。
她的忠貞,早已廉價地給予了另一個男人。
他喉嚨發緊,聲音沙啞:“謝楚瑤,你至今仍相信,世上有忠貞不渝的愛嗎?”
她身體幾不可察地一僵,隨即執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有力,誓言鑿鑿:“信。我愛你,此生不渝。若違此誓,不得好死。”
他忽然笑了,眼底卻結著冰:“好。”
還有五天。
辜負真心者,合該吞一萬根針。
我等著你的報應。
謝楚瑤凝視他的笑顏,總覺得那笑容隔了一層霧,遙遠又陌生,讓她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