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爸媽讓我給上高三的弟弟洗衣服，

我不答應，媽媽被氣到暈倒住院，爸爸將我趕出家門。

爸媽和弟弟將這件事傳到小區裏、放到網上，說我是不孝女，對我瘋狂造謠。

因為這件事我名聲敗壞，失去了獲得獎學金和考公的機會。

我沉默忍受，隻為了等待時機，將他們心愛的兒子拉下深淵。

在我們家，我爸媽一慣偏心。

他們的偏心還很有策略性，就比如我爸媽求我幫我弟幹點啥，我爸唱白臉，我媽就愛唱紅臉。

這學期我弟上高三了，今天他放假，一回來就把攢了滿滿兩大書包的臟衣服倒在客廳裏，一頭鑽進了房間。

夏天的屋子本就燥熱，空氣裏一下子就彌漫起酸臭味。

我憋了好久，終於忍不住收拾了書包，準備去市圖書館。

看了一眼正在看報紙的我爸，我輕手輕腳走到玄關處。

隻是剛摸上門把手，我爸就咳嗽了幾聲。

隨即，他不悅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來。

“舒琳，你弟弟剛回來你又要去哪？”

我回過頭，舉起手中的書，笑著回他:“爸，我有些資料要查，今天就在圖書館複習了，中午就不回來吃飯了，你跟媽說不用等我......”

話音未落，我爸就生氣地把報紙拍在茶幾上。

“你怎麼回事，查資料什麼時候不能查，你弟弟上高三，馬上就要高考了，有時間你就幫他把衣服洗洗，輔導輔導他的作業，去什麼圖書館!”

我攥了攥拳頭，呼出一口氣，哭笑著看向我爸。

“爸，弟弟要高考，可我也要考研啊，他的時間是時間，難道我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嗎？”

“你什麼都別說了。”

我爸揮了揮手，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他指著我弟倒在客廳裏的那堆發了臭的衣服說:“你去給你弟把衣服洗了，不然今天別想出門!”

“他是你唯一的弟弟，血脈至親，將來他有事你能不幫他嗎？你看那些扶弟魔，就是因為弟弟沒本事，隻能一直管他，你弟弟將來有本事，你不就輕鬆了？聽話，去給你弟把衣服洗了，他現在得好好學習，以後才能有本事幫你啊！”

我無奈道:“爸，我弟又不是手殘廢了，他自己的貼身衣物難道自己不能洗嗎？”

“況且，就他那樣，指不定誰幫誰呢......”我小聲嘀咕著。

我沒再搭理我爸，轉身要走。

我爸見我要走，揚起手就朝我走來。

“老子還使喚不動你了是嗎。”

眼看著我爸的手就要打上來。

這時，我媽從廚房裏走出來攔下了我爸。

她埋怨道:“他爸，你這是幹啥，好好的怎麼還動起手來了?”

我爸甩手，別過頭去，不高興道:“讓她去洗幾件衣服都不樂意，白養這麼大了。”

我媽了然，把我領進了廚房。

可我知道她不是替我說話的。

我媽歎了口氣，疲憊地錘了幾下腰，對我說:“琳琳，媽老了，不中用了。”

“你弟弟是個笨蛋，從小就沒你聰明，我不得多幫幫他嗎？你大了，該你幫我們幹活了，讓媽媽去洗你弟的衣服，你不怕累著媽媽嗎？聽話，就給他洗這兩年，上了大學他就慢慢自己洗了！”

我被我媽這一通話弄得無力反駁，像往常一樣低下了頭。

換作以前，我指定心疼她，麻溜地去替我弟把衣服洗了。

可我想到當初高考填誌願，我媽私自修改我誌願。

說她身體不好，離不開我。

我因此無奈妥協，導致高分上了本地一個不那麼好的大學，從而浪費了我四年時間。

可現在，考研是我人生中的一重大轉折點，我不會再繼續妥協下去了。

“媽，弟弟17歲了，他該獨立了。”我揚起頭質問我媽，“如果連自己的幾件衣服都要我跟您來洗，那之後上大學也要把我倆拴褲腰帶上嗎？”

我媽愣了會，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拒絕她，畢竟之前她用這招百試百靈。

她皺起了眉，有些不大高興。

“琳琳，你是姐姐，要幫著弟弟的呀。”

“他現在上高三，能不能考上大學，就看這一年了，咱是他最親的家人，要給他創造一個良好的學習條件呀。”

“媽，咱的確給弟弟創造了好的學習條件。”我諷刺道，“可我見他也未必充分利用好啊。”

說罷，我衝出廚房，走到我弟房門。

他的門從來不鎖，因為他料定家裏沒人敢來隨便打擾他。

門一擰就開了，隻見我弟戴著耳機，正在電腦前忘情地打遊戲，全然沒發現我已經進來了。

我媽跟過來，剛想出口教訓我，就看見我弟打遊戲的畫麵。

“媽，你看，我弟他明明有時間把自己的衣服洗幹淨。”

我媽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是姐姐，幫他洗洗能咋樣嘛。”

我爸進來看到這場麵卻覺得正常，他大聲嗬斥我:“你弟學了一整月了，回來打打遊戲放鬆放鬆怎麼了，我看你就是懶，找借口!”

我剛想反駁，就見我弟摘下了耳機，拿起書暴躁地往這邊砸。

“吵死了!”

見我弟生氣了，我爸媽趕緊過去哄他。

而我則默默背起書包出門，去了圖書館複習。

二十多年的相處，我在弟弟身上看到了父愛和母愛，甚至溺愛。

而我從不敢奢求，也不求他們改變。

因為教育告訴我，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在他們腦子裏根深蒂固，與其改變他們，不如改變自己。

所以我要考研，考去一個離家裏最遠的地方。

2

圖書館比家裏安靜，每次我一學起來就會忘了時間，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晚上十點，我啃著麵包往回走時遇到了幾個鄰居。

其中一個是趙姨，她是我媽閨蜜，雖然我不大喜歡她，但還是出於禮貌喊了她一聲。

趙姨沒回應我，我當她沒聽到，聳聳肩繼續往回走。

可我剛走沒幾步，背後就響起一陣唏噓聲。

“這就是那舒家的大女兒，聽說考上了大學，年年拿獎學金呢?”

趙姨鄙夷回她:“上大學有什麼用，她這都上了快三四年了，今兒卻差點把她媽給氣出高血壓!”

“咋這樣說，出啥事了？”

“淑敏腰疼，聽說今天求她給她弟洗兩件衣服她都死活不肯。”

“枉她媽平時對她那麼好，現在卻喪良心，這種女兒，我都替淑敏不值。”

“我看學曆跟品德不對等，這書也白讀了......”

趙姨越說越大聲，唯恐不遠處的我聽不見。

說難聽點，她就是專門說給我聽的。

我本想離開，但走了兩步，感覺咽不下這口氣，於是又倒了回去。

趙姨見我走過來也噤了聲。

我笑出聲來，問她:“趙姨，您剛剛議論我來著呢?”

我問得直白，趙姨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但下一秒她就揚著下巴，環抱住手臂，一副不好惹的樣子。

“說的就是你!”

“咋了，你做出這種不孝的事還不讓人說了？”

我笑容揚得更大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她說:“既然趙姨您看不慣，那要不您上我家去幫我弟把衣服洗了?”

說完，我拉著她就要走。

趙姨急了，甩開我。

“你這丫頭片子，怎麼沒大沒小的，讓我一長輩給你弟洗衣服。”

見趙姨沒有要去的意思，我意興闌珊地撇撇嘴。

“既然這樣，那您怎麼沒邊沒界的，閑得去管我們家的事。”

趙姨被我懟得啞口無言，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跳腳，大罵我沒禮貌。

我沒再跟她費口舌，轉身就走。

旁邊的阿姨小聲說:“這丫頭牙尖嘴利的，這麼厲害，難怪能氣到淑敏。”

我勾起嘴角，手上不能動，嘴上當然要重拳出擊。

若是像以前那樣窩囊，指不定還得被她們這群整天閑著沒事幹的八婆瞎編排。

3

我弟的衣服他還是沒洗，我媽和我爸更不可能洗，因為他倆打定了主意這活歸我。

而且以我對我爸媽的了解，現在不隻是洗衣服這麼簡單的事了。

他們是在心裏跟我較上勁了，鐵了心要像以前一樣拿捏我。

我也不動，任它放爛放餿。

我弟放假第三天的時候終於沒衣服穿了。

他衝出房間氣哄哄地跑到我媽麵前朝她吼:“好不容易放個假，難道連衣服都要我親自洗嘛！”

“既然不給我洗那就給我買新的!”

我媽哄著他:“乖寶，媽知道你讀書累了，可你姐這兩天不是忙嘛，媽這就叫她給你洗哈。”

把我弟打發回房間，我媽果不其然來到了我這。

“琳琳，媽有點不舒服。”

“不舒服就上醫院。”

我寫著題，頭都沒抬。

我媽站那也不走，見狀我收起書站起來拉她。

“走啊媽，咱上醫院，別出了什麼大病。”

我媽扭扭捏捏好一陣，也不肯走。

“媽就是上醫院也放心不下你弟呀？”

得，無病呻吟這一套算是被我媽玩明白了。

我放開她，繼續麵無表情聽她說。

我媽委屈巴巴地朝廁所走去。

“琳琳，媽不要緊，我先給你弟洗了那衣服再上醫院也不遲。”

“行啊媽，你去洗吧。”

我沒攔著，笑著看我媽一步三回頭，眼含熱淚地離去。

結果令我沒想到的是，我媽在廁所暈倒了。

還是我爸下班回來才發現的。

他背著我媽上醫院，臨走前惡狠狠地指著我罵。

“你媽要是出了什麼事，老子跟你沒完！”

看著我媽發白的嘴唇，我直感到眩暈。

“爸，對不起，我......我不知道......”

我想去扶著我媽，卻迎麵被我爸扇了一巴掌。

“你不知道？你媽高血壓都多少年了？你還說不知道！？”

我腦袋嗡嗡的的，連垂在兩側的手指都控製不住地發抖。

我媽確實跟我說有點不舒服，可，可我以為她是為了讓我去洗我弟衣服而找的借口啊。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雙腿發軟，無力地癱軟在地上，身體仿佛無法動彈。

我真的不敢想象，因為我的疏忽我媽會發生什麼意外。

4

也不知道過了好久，我弟接了個電話，急匆匆從房間裏出來。

他收拾了一陣，拿著一袋子衣物，準備上醫院。

看樣子我媽沒事。

我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眼淚，趕緊爬起來。

“我也去！”

我弟冷哼一聲，諷刺意味十足。

“就你，你是差點害死咱媽的凶手。”

“我看你還是老實待在家裏，別到時媽見了你高血壓又得犯了！”

“得虧媽沒事，不然我和爸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舒恒你什麼意思！？”我眯著眼厲聲質問：“媽病倒我的確有責任，難道跟你就沒有幹係嘛！？”

我弟擺擺手：“跟我有什麼關係，你要是早幫我把褲子洗了，咱媽也不至於病倒。”

這話一出，我心中的怒火差點衝上天靈蓋。

但想到媽還在醫院裏躺著就沒再跟他掰扯下去。

我閉了閉眼，平靜道：“舒恒，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些，媽還在醫院，需要人照顧，你是男孩子，沒那麼細心，我必須得一起跟著去。”

“你要真細心，也不會等爸下班才發現媽暈倒了。”

他白我一眼，自顧自打開門走了。

我無法反駁，咬了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推開病房門，我便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