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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言婉言
小琅

1

我是當朝唯一的女將軍,卻被賜婚給了身患殘疾的世家少爺。

大勝歸來的那天,帝王蕭鈺問我想要什麼賞賜。

我愛慕蕭鈺多年,為他征戰沙場、出生入死。

人們都以為我會想要皇後之位。

可我跪在大殿中央,手指向最角落處坐著的一個男人。

「我想要嫁給他。」

坐在那裏的,是慕家患有腿疾的二公子慕清。

0

我是將軍府的嫡女,為了帝王蕭鈺的江山,我出征西北邊塞。

可最後卻換來了慘死獄中的下場。

我的父親一生戍守邊疆,一生無子,隻有我和妹妹沈婉柔兩個女兒。

蕭鈺登基的第一年,敵國來犯,父親在交戰中不幸犧牲。

危機存亡之際,我主動請命出征。

一年後,我班師回朝,在慶功宴上,蕭鈺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卻是,「沈婉言,你私藏重兵,可知罪?」

不待我反應過來,大殿的暗處突然湧現出大批禁軍,將我五花大綁。

「傳令下去,沈婉言擁兵自重,密謀造反,即刻打入大牢,三日後問斬!」

禁軍給我套上了沉鐵打造的鐐銬,鐐銬沉重至極,人戴上後無法站立也無法坐直,隻能像狗一般趴伏在地。

我被下獄的當晚,沈婉柔穿著華服,笑意盈盈地來到了我麵前。

「姐姐,你也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她用手掐住我的臉,長長的指甲刺進皮膚裏,血一滴一滴地流出來。

我疼得說不出話,沈婉柔更加得意,「你以為蕭鈺真的愛你嗎?他隻不過是為了你手裏的兵權。」

沈婉柔恨道,「你我明明都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可你是他仔細培養的掌上明珠,我卻被棄如敝履,隻因為我母親出身微賤!」

她鬆開我,從懷中掏出一個瓶子,「不過如今勝出的,還是我。」

打開瓶子,對著我的臉倒下去。

那瓶子裏裝的是烈性藥水,沾上皮膚的一瞬間便是生不如死的疼痛。

我慘叫著,卻因為沉鐵鐐銬動也不能動。

直到我的半身都已經血肉模糊,她才停了手。

「姐姐,這是你,是你們整個將軍府欠我的。」

烈火焚身般的痛苦中,我連慘叫都已叫不出聲,隨後失去了意識。

沒想到,我竟然重生回到了慶功宴之上。

蕭鈺看向跪在大殿中央的我,不待他開口,我搶先一步道,「陛下,臣願交還兵符,隻求陛下為臣賜婚!」

原本準備發難的蕭鈺愣住了,好一會才道,「你想要朕為你賜婚何人?」

我指向大殿最角落的位置,「臣願以此身戰功,換陛下將慕清賜婚於我。」

一時間所有人麵麵相覷。

因為慕清,慕家二公子,是個不良於行的殘廢。

02

被點名的慕清連忙表示不敢當此厚愛。

我堅持,「陛下,臣隻有這一個心願,望陛下成全。」

原因無他,隻因我知道,看上去身患腿疾、一無是處的慕清,實際上是天下第一富商。

我不愛男人,但是我愛錢。

我們僵持不下,而蕭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因為身為帝王,他顯然接受不了追求自己多年的女子,當著自己的麵愛上了一個哪哪都不行的廢物。

最後,蕭鈺以終身大事、不得草率為由,讓我明日進宮再商議。

但我知道他一定會同意,因為蕭鈺最想要的,就是我手裏的兵符。

蕭鈺不僅想要權,也想要保全身後之名。

我如今先退一步,他也一定願意成全一段「君臣佳話」。

第二日入宮,我尚未見到蕭鈺,反而先遇到了等候我的沈婉柔。

「你在這兒幹什麼?」

「姐姐可能不知道,陛下不日後就要封我做後妃了。」沈婉柔笑意盈盈,「可憐姐姐你,為了陛下出生入死,最後卻要嫁給一個殘廢。」

「姐姐,不如你求求我,我就讓陛下也納你入宮做個嬪妃,你我姐妹二人,也好做個伴。」

前世我慘死獄中後,靈魂久久不散,看到沒過多久,蕭鈺就封了沈婉柔做了貴妃。

也難怪她敢如此肆無忌憚。

見我不說話,沈婉柔又道,「朝臣見了後妃需得行禮,姐姐,你怎麼還不給我跪下?」

沈婉柔話音剛落,身邊的幾個侍衛見我隻有一個人,立刻上來要對我動手。

我抬手抓住侍衛的手腕,用力一扭,隨後格擋住另外二人,閃身後退。

幾個侍衛躲避不及,狼狽地撞到了一起去。

「久居深宮的酒囊飯袋,也敢對我動手?」

我又看向沈婉柔,「我是戰功赫赫的將軍,而你,不過是尚未行冊封之禮的庶女罷了。」

我刻意把庶女二字咬得很重,因為,出身是沈婉柔最痛恨的事。

03

沈婉柔一直認為父親對她不公,是因為她母親出身卑微。

可實際上,父親問過沈婉柔是否願意和我一起習武,她卻以風吹日曬太辛苦為由拒絕了,日日隻鑽營後院的勾心鬥角,自然在父親麵前上不得台麵。

而她卻把這一切歸罪於她的出身,連帶著恨上整個將軍府。

在我死後,更是殘忍地派人到府中,將我的母親活活毆打至死。

我看著她,想起前世烈火焚身的痛,想起遍體鱗傷的母親,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一介庶女,卻敢衝撞當朝將軍,你該當何罪?」

就在這時,蕭鈺的聲音響起,「沈婉言,你在做什麼?」

見到蕭鈺,沈婉柔倒在地上,默默落淚,「是我不好,惹了姐姐不高興......」

對於這種低級的賣慘,我實在懶得多分給她一個眼神,轉身看向蕭鈺,「我此次進宮,是來詢問陛下賜婚一事的。」

蕭鈺卻無視了我,親手把沈婉柔扶起,「我知你對我有怨,納柔兒為妃是我的主意,你有什麼不滿就衝我來。」

沈婉柔像沒有骨頭一樣靠在蕭鈺身上,「姐姐畢竟是戰功顯赫的將軍,陛下,您沒必要為了我......」

「將軍?可朕才是皇帝!」蕭鈺冷冷道,「沈婉言,你雖然身有戰功,但是別忘了尊卑之分。」

我懶得看他們二人在我麵前唱情深的戲碼,不耐煩地道,「隻要陛下答應我的請求,我立刻將兵符奉上。」

「除了賜婚,你可還有其他要求?」

「還有一個。」我迎上蕭鈺的視線,「沈婉柔身為沈家次女,卻對我這個當朝將軍出言不遜、行為冒犯,我要她跪於宮中,作為賠禮。」

沈婉柔立刻變了臉色,「陛下,我沒有!」

「沒有?可是剛剛,難道不是妹妹你自己說的你惹了我?」

蕭鈺打斷了我,「婉言,她是你的妹妹,你何必如此計較?」

我忍著對妹妹二字的惡心道,「陛下,我隻有這兩個要求,隻要陛下答應我,我願交回兵符,再不問政事。」

以我對蕭鈺的了解,兵符麵前,沈婉柔又算什麼?

果然,蕭鈺的遲疑半晌,將沈婉柔推開,「給你姐姐賠禮道歉。」

沈婉柔難以置信,蕭鈺卻態度堅決,沈婉柔盯著我,顫抖著手,緩緩低下頭去,跪伏在我麵前。

和前世我被加上鐐銬後,一模一樣的姿勢。

我對沈婉柔的道歉不理不睬,轉向蕭鈺,「陛下,兵符一事事關重大,在此地恐怕不妥。」

蕭鈺點頭,「你隨朕到禦書房。」

沈婉柔順勢要站起,卻被我喝止,「我讓你起來了嗎?」

她立刻委屈地看向蕭鈺,「陛下,我已經給姐姐道歉了,可姐姐她卻得理不饒人,公然羞辱我!」

說著,她就要撲進蕭鈺懷裏,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沒費什麼力氣就將她摔回了地麵。

沈婉柔想發作,礙於蕭鈺,隻能可憐地哭著,「姐姐,你怎麼如此欺人太甚?」

蕭鈺剛要發火,我立刻道,「陛下,兵符一事,可要盡快商議。」

於是,沈婉柔隻能含恨跪在宮道上,看著我們離開。

蕭鈺道,「沈婉言,賜婚聖旨在此,你的要求朕都滿足你了。」

我雙手將兵符奉上,「臣謝陛下,願交還兵符、離開朝堂,不再過問政事。」

蕭鈺拿過兵符,神情難掩激動,「難得你一片忠心。」

激動中的蕭鈺並不知道,我昨夜已經提前秘密傳令沈家軍,隻聽從所持玉佩之人的調遣。

蕭鈺自以為收回兵符就萬事大吉,可是,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頭。

04

大婚當晚,慕清遲遲沒有回來。

直到我已經自行換了衣服準備睡下,他才姍姍來遲。

見我已經要休息,慕清隻說了句將軍好好休息,便要離開,我立刻叫住了他。

「我們既已成親,便不必叫將軍了。」

我走到慕清麵前,或許是因為久坐,他格外的清瘦,「慕清,我知道你有許多疑惑。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這種人,能幫上你什麼?」

見慕清還在裝傻,我索性直接道,「你裝作身有腿疾,韜光養晦多年,就是為了隱藏自己富商的身份。」

「你把產業分散入不同家族手中,看似零散不成氣候,實際上背後是你一人統管,隻因我朝常年來重農輕商,你不想引起陛下的忌憚。」

我將手搭上慕清的膝蓋,看著他的眼睛道,「一個身有殘疾的二公子,是再好不過的隱藏身份了,我說的可對?」

慕清看著我,沉默了許久後才笑了一下,「沈婉言,你想要什麼?」

這就是默認我說的了。

「我的軍隊不能沒有錢,我需要你給我錢。隻要我大事可成,我許你皇商身份,再不必躲躲藏藏。」

慕清無奈地道,「你都已經說破了我的身份,我還能怎麼選?我答應你。」

大婚後,我如對蕭鈺承諾的那樣,在府中過上了足不出戶的日子。

在沙場上征戰太久,難得生活如此安逸,我還拉著慕清一起養了不少花,擺在原本冷冷清清的院子裏,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愜意。

而慕清也很信任我,並不過問我的計劃。

直到一天清早,宮中太監敲響了慕清的府邸大門,傳我入宮覲見。

我知道,我等的時機終於來了。

前世的這個時候,流民叛亂爆發,本是護衛王都安全的禁軍卻早就成了一群世家公子養老混日子的地方,自然在流民麵前節節敗退。

蕭鈺對此大發雷霆,雖然最後鎮壓了流民,卻也元氣大傷。

而這一世,我早已暗中調遣沈家軍,將流民提前收容,再由我的人扮做流民挑起紛爭。

那些隻想混日子的禁軍如何能與真正的軍隊抗衡?因此,蕭鈺麵臨的,是比前世更大的難題。

現在來看,他束手無策,終於是想起來向我求助了。

我看向太監,「回去稟告陛下,就說沈婉言早已不是將軍,更不問政事,隻想安心過好下半生,還請陛下不要再打擾了。」

蕭鈺以為我還會像從前那樣為了他盡心竭力,可惜,這一次,我再不會為了他拚上性命了。

蕭鈺被回絕了後消停了兩天,而在我的秘密調遣下,流民的反抗愈演愈烈。

又是兩日後,蕭鈺親自前來拜訪。

他不願讓人知道他出宮求人,因此換了便裝,隻稱是我的舊交。

門房不認識他,前來問我的意見,我道,「叫他在外麵等著,我現在很忙。」

蕭鈺沒法當場改口,隻能烈日炎炎地站在外院等候。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我才起身向外走去。

經了一下午的暴曬,蕭鈺已經是汗濕衣衫,狼狽不已。

他見我姍姍來遲,怒道,「沈婉言,你竟敢不見朕。」

我故作不知,「下人隻說是我的故交來訪,並不知是陛下前來,還請恕罪。」

蕭鈺有求於我,不好再發作,隻能按耐下脾氣道,「婉言,我此次前來,是為了近日的流民之事。」

我淡淡道,「陛下,早在交還兵符的時候,我就說過不再過問政事,陛下還是請回吧。」

蕭鈺大概沒想到我真的會冷眼旁觀,見我轉身要走,連忙上來拉住我。

被我躲開後,他有些難堪地道,「婉言,我知道你因為柔兒的事怨我......可我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

自前朝開始,朝中便是貪汙成風,上下一氣,互相包庇推諉更是數不勝數,蕭鈺急著收回我的兵權,卻忘了他早已無人可用。

蕭鈺還以為我是因為兒女情長和他鬧別扭,我索性順著他的話道,「要我幫你可以,但是作為交換,我要你將沈婉柔逐出宮外,你答應嗎?」

「現在封妃聖旨沒下,封妃典禮更是沒有開始,蕭鈺,我隻這個要求,答不答應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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