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兒確診了孤獨症。
婆婆卻以林家的基因生不出傻子為由,大罵我,還說女兒是個野種。
不僅想把女兒扔掉,還想讓我淨身出戶。
嗬,看來軟飯吃多了早就讓他們忘記了。
這戶房子的戶主是誰。
0
我的女兒一直是個很活潑,愛說、愛玩的小女孩。
可最近一年裏她的言語、交流交往能力卻發生了倒退現象。
我帶她去醫院就診,被醫生確診為倒退型孤獨症,讓我要盡快進行幹預。
回到家,我抹著眼淚把這個消息告訴老公和婆婆。
婆婆聽聞卻眼睛一亮:「孤獨?孤獨好啊。我早就跟你說了,你得快點生個兒。這下好了吧,你閨女都比你懂事,快要個兒,你閨女就不孤獨了。」
老公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神閃爍,臉越來越沉,手無意識地抓向女兒的胳膊。
「你怎麼會生出一個這樣的小孩?」
他盯著女兒,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這種病不都是遺傳導致的嗎?不會,不會的......」他小聲嘟噥著,掏出手機開始百度,「對,對,一定是這樣的。」
他把手機撇到我麵前,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一定是因為你不帶她出去玩才給她憋出來的病,」
女兒受了驚,有點焦躁,不斷地用勺子劃桌子,仿佛那“嗤嗤”的聲音會給她帶來莫大的安全感。
婆婆奪過手機,看了一眼後,臉色驟然變得陰沉,惡狠狠地瞪著我。
「你這個騷貨成天擱外邊搞破鞋,誰知道這小賤皮子是誰的!我們林家都是正常人不可能會生出個傻子。」
林家祥好似找到了主心骨,順著婆婆的話罵我是個娼妓,說我女兒是個野種。
從這一天開始,我那溫潤如玉的丈夫,和藹可親的婆婆全換了一副麵孔。
02
那次爭吵過後,林家祥開始了夜不歸宿的生活。
婆婆還是和以前一樣看我不順眼,稍有不順就開始找我的茬。
「你是不知道,我們家的那個小姐。」婆婆又開始拉著王大媽敗壞我了,「整天在家裏張嘴吃飯,一天天分幣不掙不說連個男人也照顧不好。」
王大媽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現在這媳婦呀都是祖宗,說不得呀。我家那個也是,連飯都得等著我兒子下班給她做呦。」
「王嫂子呦,你就知足吧。好得你家兒媳婦還給你生了個大孫子呀,我們家這個就想讓我林家斷子絕孫呦,生了個小賤皮子不說還是個傻子。她還成天鬧著要把那小丫頭片子送去做幹預,哎喲喲,誰知道這是哪來的野種拿來讓我兒子當冤大頭。」
她們在裏屋聊得投入,連我和女兒進門都沒發現。
或者,她們也不在乎我聽沒聽見。
這些天,婆婆的冷眼、譏諷,我看多了聽多了也就免疫了。
為了女兒,我不能離婚。
我捂住女兒的耳朵,把她抱回了房間。
可她們卻沒打算放過我,王大姨追了過來。
「汝沫呀,人得學會知足,你看看你婆婆對你多好。這孩子這樣,你老公和你婆婆做到這份上已經可以了。」
「你看你閨女這樣,你婆家做到這個地步算不錯了,你要懂得感恩。」
婆婆在一旁附和:「哪個女人不是這麼過來的,就你特殊了。」
聽到這話,我這麼多天壓抑著的情緒突然就爆發了。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嗎?」
「從佳媛出生到現在林家祥管過嗎?」
「他不會帶,他累,我就不累嗎?」
「從確診到現在一個多星期了你們有誰問過一句嗎?」
「沒有。你們全都跟死人一樣一句關心都沒有。」
我越說越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四肢感到一陣冰冷,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委屈和怒火湧上心頭,憑著那口氣我把她們推了出去。
把門反鎖後,聽著婆婆在門外無休止地辱罵。
我試圖抹去臉上不爭氣的淚水,手卻不聽使喚地打顫。
一陣陣心酸湧上心頭,我如同一攤爛泥般無力地倒在了地上,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03
夜裏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臥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你發什麼神經?為什麼把媽鎖在外麵?」
一個星期沒見人影的林家祥粗魯地一把把我身上的被子扯開。
「媽身體不好,你把她鎖在外麵萬一出點事怎麼辦?」
大概是今天我特別的狼狽,看到我的時候他明顯愣了一下。
他的話裏還帶著怒氣,但語氣稍微緩和了下來。
「我工作忙,她一個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現在又來幫你帶孩子,沒有功勞也要苦勞吧。」
「我工作忙,你要多理解理解媽,讓我也省點心。」
望著眼前這個當年我不惜和家人鬧翻也要嫁的男人,感覺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心瞬間冷了半截。
結婚五年,他就像被奪舍了一樣,變得麵目全非。
我努力保持著鎮定,不想在他麵前落了下風。
「第一,她是你媽不是我媽,她養了你但是沒養我,她的苦不是我造成的,我對她沒有贍養義務。」
「第二,你媽嫌佳媛是個女孩不能繼承你林家皇位,這三年別說幫我看孩子了連孩子跟她玩她都不願意。」
「第三,佳媛生病到現在一個星期了,你去哪了?這一個星期你沒問過閨女一句,回家就質問我對你媽做了什麼。」
「你媽不容易,我就容易了?你天天不著家,你媽天天找我茬。」
「什麼時候你學會怎麼做一個負責任的父親再來要求我吧,孝心外包的日子也該結束了。」
說著說著,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如波濤般翻湧,隻覺心中苦澀。我緊咬著下唇,試圖不讓淚水滑落。
他試圖把我往懷裏拽,卻被我狠狠推開。
我早已不是那個一個擁抱就能平息一切的小姑娘。
「薑汝沫,適可而止。」
他的臉色驟然變得陰沉,眼中掠過的一絲凶狠讓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媽年紀大了,誰家不伺候老人,也沒見別人家媳婦跟你似的。」
「婆媳矛盾很正常,處理不好是你無能。」
「孩子看不好,婆婆也照顧不好,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望著他摔門而去的背影,我隻覺得陌生。
04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林家祥剛走,父母就給我打來電話,旁敲側擊的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筒裏隱隱約約傳來婆婆的聲音,我皺了皺眉,一邊安撫父母一邊往回跑。
剛跑到樓門口就聽見婆婆在裏麵撒潑。
「哎喲喲,沒天理了,我可憐的兒子呦就被他們家這個不知羞恥的賤人騙財騙色啊。」
「大家都來看呀,老天爺呀,你睜睜眼啊。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呀,就這麼被她欺壓無處說理呦。」
隔壁於阿姨跟我說,婆婆天還沒亮就抱著個遺像跑到我家門口大吵大鬧。
父母勸她進去說話,她不但拒絕,還蹬鼻子上臉越說越起勁兒。
樓道裏站滿了看熱鬧的鄰居,正對著我家指指點點。
「老頭子呀,你死得早呀,這個毒婦看你不在就可勁欺負我們娘倆呀。」
「大半夜的那個賤人就把我趕出家門呀,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閻王爺呀,你怎麼不把我一起帶走,讓我眼睜睜看著媳婦在外麵搞破鞋,讓我們娘倆受盡窩囊氣呀。」
我家這邊是老式居民樓,樓裏都是大半輩子的老鄰居。
雖然吵吵鬧鬧不斷,但都是眼裏容不了沙的人。
要是這件事解決不好,不僅爸媽保持了一輩子的體麵毀了,怕是以後父母也在這樓裏生活不下去了。
我怒火中燒,氣勢洶洶地大步走過去毫不猶豫地把婆婆懷裏的遺像奪出來摔了。
隨後一把抓住了婆婆的手臂,把她從地上扯起來。
「從始至終,我半點沒對不起你們林家。」
「佳媛生病,親爹親奶奶不管不問還盼著她出事。」
「這麼些天我也忍夠了,今天你不跟我走那就同歸於盡算了。」
我從包裏掏出一個防身電弧就要往她身上捅。
大概是意識到我沒在開玩笑,她立刻收斂了態度,慌亂地逃到一旁,盡可能地與我保持距離。
她終於消停了。
大概是我臉上過於蒼白,爸媽很擔心,急切地想要去找林家祥算賬。
不少看著我長大的鄰居也為我打抱不平,讓我早點離婚離林家那群奇葩遠點。
平複了下心情,我安撫好父母,又向周圍的鄰居道了歉。
我不想讓他們為我擔心,我的問題終究還是需要我自己去麵對和解決。
05
那時的我對這段婚姻仍舊心存一線希望,然而......
「我找人問過了,這房子是她爸媽買的,離婚了你分不著,沒房子以後我大孫子住哪?莉莉那邊可等不及了。」
「媽,這樣真的可以嗎?薑家爸媽沒薑汝沫那麼好糊弄。」
「死心眼,她那閨女是個傻子,你還打算養她一輩子?現在把房子賣了,咱拿著錢去買套新的,到時候把婚一離,薑汝沫就帶著她那傻子丫頭淨身出戶不就利索了。」
「到時候你就拿著那小賤皮子的撫養權威脅她。你還有樂樂,她可就隻有那個傻子,不會舍不得房子的。」
「要不你直接把樂樂和莉莉帶回來,那丫頭片子有病,薑家不敢和你鬧。古代都“三妻四妾”呢,我兒子儀表堂堂讓她們“兩女侍一夫”也使得。」
“房子”“樂樂”“莉莉”“兩女侍一夫”,陌生的詞條闖進耳朵,我腦子裏嗡的一聲。
我有點懵,就像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冷水一樣,全身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