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周,我幾乎是以圖書館為家。
我借來了法學院所有的專業書,從天亮看到半夜。
秦桑給我送飯的時候,說我瘋了。
「沫沫,你這又是何苦?他明明就是在耍你。」
我頭也不抬地啃著法條。
「他可以拒絕我,但他不能看不起我。」
競賽那天,我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上了台。
周宴就坐在我對麵,神色輕鬆,好像隻是來走個過場。
比賽過程很膠著。
他專業知識紮實,反應迅速。
我則憑著一股狠勁和一周的死記硬背,居然也緊緊咬住了比分。
最後一個搶答題,關於一部冷門的法律曆史。
主持人念完題目,全場寂靜。
連周宴都微微蹙起了眉。
我卻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參考書上看到過。
我按下了搶答器。
當我說出正確答案時,整個禮堂都沸騰了。
我贏了。
以一分的微弱優勢,贏了法學院的天之驕子周宴。
我看向他,他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即恢複了平靜。
比賽結束後,他走到我麵前。
「我輸了。」
他看著我,眼神裏第一次有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從今天起,你是我女朋友。」
我以為這是我靠努力換來的愛情的開端。
後來我才知道,那隻是他一時興起的,一場關於征服的遊戲。
我們在一起後,他對我很好。
是那種教科書式的好。
會記得紀念日,會送禮物,會在我生病時送藥。
但一切都點到為止,像是在完成任務。
我察覺到了那份疏離,卻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他就是那樣的性格,冷淡,不善表達。
直到大四那年,我無意中聽到他和朋友的對話。
那天我去找他,在門外,聽到他朋友在問。
「周宴,你真跟那小學妹定下來了?我以為你就是玩玩。」
周宴的聲音很淡。
「她挺好的。」
「好在哪?我看她跟個小跟屁蟲一樣,什麼都聽你的。」
周宴輕笑了一聲。
「就這點最好。」
「省心,懂事,帶出去也不丟人。娶回家,我爸媽肯定喜歡。」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省心,懂事。
原來我三年的執著,在他眼裏,隻是省心、懂事。
我沒有衝進去質問。
而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哭了一夜。
第二天,我像沒事人一樣,繼續為他準備畢業論文的資料。
我舍不得。
我想,也許結了婚,一切都會不一樣。
他會看到我的好,會真的愛上我。
畢業後,我們順理成章地同居,工作,見家長。
周宴的父母對我非常滿意。
他們說我溫順、賢惠,是做妻子的好人選。
周宴家境優渥,他父母早早就在市中心給我們準備好了婚房。
一切都朝著我幻想中最完美的方向發展。
過了幾年同居生活,我們開始談婚論嫁。
我滿心歡喜地挑選著婚紗的款式,暢想著婚禮的細節。
我跟他說,我從小就夢想著,能在七夕節結婚。
因為那天是牛郎織女相會的日子,充滿了浪漫的寓言。
周宴當時正在看一份財經報紙,頭也沒抬。
「行,都聽你的。」
我開心地湊過去,抱著他的胳膊。
「那婚禮的事情,我們一起準備好不好?」
他放下報紙,捏了捏我的臉,語氣是我最熟悉的那種安撫。
「這點小事,哪用得著你操心。」
「我來負責,保證給你一個最完美的婚禮。」
他當著我父母的麵,也是這麼承諾的。
我爸媽被他這番話說得心花怒放,徹底把女兒交到了他手上。
那段時間,我沉浸在巨大的幸福裏。
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女孩。
我所有的幻想,我多年的執著,終於要開花結果了。
我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相信他說的每一個字。
相信他會給我一個完美的,在七夕節的婚禮。
現在想來,那時的我,真是又蠢又可笑。
他承諾的所謂完美婚禮,就是一場定在鬼節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