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辭的調查取得了決定性的第一步突破。
憑借保險檔案中記錄的「繩索纖維」和「後備箱血跡」等明確疑點,劉叔成功說服了警局的舊同事,對當年封存的相關物證進行優先級的重新檢驗。
在現代刑偵技術的幫助下,警方從那些微不可見的血跡中,成功提取到了一個完整,且不屬於我和念念的男性DNA。
這個DNA樣本被立刻錄入全國數據庫進行比對。
數小時後,結果彈出,引發了警局內部的巨大震動。
DNA完全匹配七年前因多項暴力犯罪已被執行死刑的重刑犯,張奎!
而張奎的檔案裏赫然記錄著:
他正是當年被蘇雅撞癱女孩的親哥哥!
這個發現,如同一顆重磅炸彈。
它無可辯駁地證明了這起被定義為「惡性交通事故」的案件,從一開始就定性錯誤!
案件性質的重大升級,讓警方高層極為重視。
劉叔因此獲得了特批,得以重啟深度調查,並被授予了查閱包括現場照片、屍檢報告、審訊錄像在內的所有「最高機密」檔案的特殊權限。
與此同時,林朗的調查充滿了金錢驅動的蠻力。
他派出的人重金收買了當年處理事故車輛的拖車公司員工。
員工回憶起一個關鍵細節:
「那輛車被拖回來的時候,簡直不像出車禍,倒像是被拆了……
特別奇怪的是,車裏的兒童安全座椅不見了,後備箱裏全是泥和……一股很濃的血腥味。」
同時,林朗的人還找到了當年負責報道此事的一名小報記者。
記者透露,當時警方對現場進行了極其嚴格的封鎖,他隻搶拍到一張遠景照片,照片上隱約能看到山上竹林裏,似乎掛著一些人形的……破碎的「東西」。
這張從未被公布過的照片,讓林朗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意。
在警局一間封閉的問訊室裏,劉叔臉色凝重地對周辭說:
「小周,你是念念的合法監護人,也是林願的前夫,你有權知道真相。」
他隨即播放了一段塵封七年的審訊錄像。
那是張奎同夥為了減刑時的認罪供述。
屏幕上,一個形容猥瑣的男人,用一種炫耀般且毫無人性的語氣,詳細描述了那個雨夜的全部過程。
男人咧著黃牙,比劃著動作:
「……我們大哥(張奎)早就瘋了,他恨透了那個叫林願的女人。
我們把她的車逼停到後山,她還死死抱著她那個小丫頭片子求我們……
大哥當著那小女孩的麵,把她媽媽給……
那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大哥嫌她吵,就一腳……
最後,大哥說要讓她全家都找不到她,就拿出砍柴刀,把她們倆……一塊塊地……
就像我們老家掛臘肉一樣,掛在了那些削尖的竹子上……」
錄像裏,連做筆錄的年輕警察都忍不住別過頭去幹嘔。
周辭坐在椅子上麵無血色,身體像一尊石雕紋絲不動,隻有指甲在慢慢嵌入掌心。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林朗坐在自己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裏。
保鏢將一份加密文件傳到了他的電腦上。
他顫抖著點開,裏麵是保鏢花重金從警方內部線人那裏買來的當年從未公開的現場勘察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那片被血染紅的竹林。
第二張、第三張……隨著鼠標的每一次滾動,一幅幅人間地獄的景象在他眼前展開。
破碎的肢體、空洞的眼神、女兒那件被鮮血浸透的粉色連衣裙……
以及我那張被恐懼和絕望扭曲到極致的臉。
他仿佛能聽到竹林裏的風聲,都帶著我和女兒淒厲的哭喊。
他再也控製不住,猛地從椅子上彈起衝到落地窗前,對著樓下的車水馬龍發出了野獸般痛苦的悲鳴。
周辭走出問訊室,感覺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他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他和念念在海邊大笑的合照。
他再也支撐不住,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在地,淚水無聲決堤。
林朗瘋了一樣地砸著辦公室裏的一切,直到筋疲力盡,直到癱倒在玻璃碎片中。
他抓起手機,本能地想打給那個他一直以為在鬧脾氣的姐姐,卻隻找到一個早已停機的號碼。
就在這時,周辭和林朗的手機同時響起。
周辭接到的,是劉叔的電話:
「小周,我們剛從凶犯張奎的遺物裏發現了一樣東西……是他當年行凶時從你女兒書包裏搶走的錄音筆。
裏麵的錄音……你做好心理準備。」
林朗接到的,是他派去調查蘇雅的私家偵探的電話:
「林總,有重大發現!
我們查到,七年前蘇雅小姐給了她表哥一大筆錢!
她表哥冒充您姐姐林願的名義,在醫院恐嚇對方父母‘要給我們林大小姐一筆精神補償費,不然就讓你全家都和這女孩一樣,癱在床上’!
最後她表哥還讓護士,給癱瘓女孩的親哥哥送去了一張寫有您姐姐住址和車牌號的紙條!
署名是,好心的陌生人,蘇雅」
周辭顫抖著按下錄音筆播放鍵,裏麵傳出女兒念念稚嫩又恐懼的哭聲:
「媽媽,我怕……
那個壞人叔叔說,是一個叫蘇雅的好心阿姨讓他來找我們的……
媽媽,你認識那個阿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