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發小一起下鄉,她是村長女兒,我是知青點的衛生員。
村長心疼她,就寵了我。
她說我不能兩輩子都光棍,於是介紹給我村裏八塊腹肌的民兵連長,讓我好好開開葷。
結果結婚一年,他都沒碰過我。
我跑去跟發小哭訴,“狗男人他禁欲,我要他有啥用?”
發小也哇一聲哭了出來,“計生辦說我生不出孩子,我要這村長有啥用?”
我倆哭著哭著對視一眼。
“我要離婚,你呢?”
“你離,我就離!”
於是一場大雨,衝垮了知青點的廚房和村長家的豬圈。
數月後,改革開放的前沿城市,多了兩位時髦女老板。
......
1
知青點的廣播喇叭把我吵醒的時候,外麵天還沒亮。
向來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我,揉著惺忪的睡眼,趕緊套上衣服,終於趕在李衛國扛著鋤頭下地時,從知青點一路小跑到村口。
“你來幹啥?”
看著氣喘籲籲的我,李衛國的聲音有些不耐煩。
那張黝黑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一雙濃眉大眼透露著幾分疑惑。
“我要去縣裏!”我連忙解釋道:“好久沒見春花了,我想去看看她。”
李衛國眉頭一皺,“非得趕這個點去縣裏?”
這話說得,好像我故意找借口,想跟他一起去縣裏占他便宜似的。
我撇了撇嘴,小聲道:“隻有你的牛車上有草墊子,坐著舒服點。”
他愣了愣,這才讓我在牛車後麵坐下,一起去縣裏。
李衛國一直對我冷淡又疏離。
我知道他覺得我是個嬌氣的城裏人,配他這個根正苗紅的民兵連長委屈了他。
不過今天過後,他就可以放心了。
因為我進縣裏看春花,就是為了和他離婚的。
我和發小一起下鄉來到這個偏僻的小山村。
她是村長家最受寵的女兒,全村人都讓著她。
而我成了知青點的衛生員,在她的照顧下,在村裏過了三年安穩日子。
她說我上輩子母胎單身二十年,這輩子必須得給我整個男人嘗嘗鮮。
她說李衛國民兵連長的身體壯實,以後一定可以讓我知道啥叫過日子。
我偷偷去村裏的打穀場看他教社員們練武,看他被汗水浸透的背心,將他結實的肌肉顯露無疑。
我饞了。
於是春花用她爹批條買到的的確良布料,求她爹說服李衛國娶我。
可結婚一年,李衛國都沒碰過我。
他要出工,他要巡邏放哨,他忙得腳不沾地。
而我一天要睡十幾個小時。
我睡時他已經走了,我醒來他還在地裏。
哪怕我強忍困意等到他回來,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他也隻是像根木頭一樣直挺挺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好幾次,我鼓起勇氣,把胳膊搭他腰上或者把腿壓在他身上,他就會立刻坐起身來。
壓低聲音吼道:“你幹啥呢?”
我覺得我好像那個耍流氓的壞分子,又好像饑渴難耐的老寡婦。
我羞愧不已,開始控製自己不再想他的肉體。
漸漸的,村裏人都知道我是個不受待見的媳婦。
對我吃穿用度上,也不那麼上心。
冬天寒冷,我本就水土不服,又得了風寒,古代醫療技術有限,我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李衛國從未對我噓寒問暖,更別提照顧我。
跟這種沒把我當媳婦的狗男人,有啥好過的?
於是我想明白了。
今天,我進縣裏找春花,要和李衛國離婚。
一個月沒見。
春花心疼的摟著我,罵李衛國不是人。
“我養了三年,才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他李衛國家是窯洞嗎?咋讓你瘦成這樣?”
我點了點頭。
可不是窯洞嗎?李衛國就是那塊冷冰冰硬邦邦的土疙瘩。
我剛下鄉的時候,並不是在知青點,而是在村裏養豬。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正頂著烈日在豬圈裏鏟豬糞,一抬頭就看見了我那發小瞪大雙眼站在我麵前。
“麗麗?”
“春花!”
我倆喊出對方的名字,確定身份,瞬間兩眼淚汪汪抱在一起。
在社員們驚訝的目光下,春花把我帶回她家,好吃好喝的養了整整三年,才讓我稍微像個人樣。
她說她當時還以為哪個懶婆娘在豬圈裏偷懶,好奇過去看看誰那麼大膽子,沒想到居然是我。
我說你膽子更大,豬屎都敢看。
她說可能是因為下鄉後吃不到肉,她很懷念以前頓頓吃紅燒肉的日子。
我說你都說是村長女兒了,讓食堂天天給你做紅燒肉很難嗎?
春花如夢初醒,立馬讓她爹安排食堂給她開小灶。
我覺得我發小是除了吃肉什麼都不懂的傻子。
於是這三年裏,我狐假虎威,默默為她解決了很多的麻煩。
也正是因為春花是個傻子。
所以在李衛國家裏受的委屈,我很少向她抱怨,免得她替我出頭後,被別人說她仗勢欺人。
反正我在李衛國家除了守活寡,其他都挺好的。
可大病一場後,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春花。”
我抓住她往我嘴裏塞餅幹的手,說起了正事,“我那男人不行,我以前不好意思告訴你。現在我悟了,我想跟他離婚,行嗎?”
春花愣了愣。
隨即眼眶紅紅,哇一聲哭了出來。
我忙著給她擦眼淚,“是我離婚又不是你離,你哭啥?”
她哽咽道:“其實我也瞞著你......計生辦的人說我可能生不了孩子了,我早就想撂挑子不幹了!”
“你知道的,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生個胖娃娃。以前我還能照顧你過過癮,現在你嫁出去了,我又生不了,我恨啊!”
我和春花從小一起長大。
她是個笨蛋美人,經常被人占便宜,甚至被人欺負導致傷了身子不能生育,所以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生一個寶寶。
而我見多了她被人欺負的模樣,覺得村裏所有男人都一樣,一直不敢嘗試結婚。
誰曾想下鄉之後。
她還是生不了寶寶。
我也還沒嘗過男人。
我安慰春花,“你們家以後可是要提幹的,放心吧,你生不出來也會給抱一個讓你養著。”
“你先幫幫我,幫我和那個狗男人離婚。”
春花還是哇哇哭著,“他抱來的又不是我的孩子!你說說他一身力氣挺能幹活的,咋就生不出來呢?”
2
我心裏更氣了。
大隊長文文弱弱的都能生好幾個,李衛國幹啥啥行,咋就不行呢?
春花哭夠了,抹幹眼淚,這才問我:“你是真的想離婚嗎?”
我點了點頭。
她攥緊我的手,“你離,我也離!”
我:“......你是村長女兒,沒那麼好離吧?”
她:“但我可以裝病啊!”
春花說的裝病,是她慣用的伎倆,我和她都挺熟的。
再三確定她也要離後。
我把我的離婚計劃全盤托出。
我說我先走,她過兩天走,這樣才不容易引人懷疑。
我讓她在我離開後第三天,去縣裏醫院看病,又提醒她要提前把家裏的糧票布票換成錢,方便攜帶,到時候去城裏的時候藏在哪裏比較合適,又讓她帶一些能夠證明她身份的東西......
她說她早就想去城裏看看了,她聽說城裏遍地是黃金,還不用幹農活......
我們倆聊的熱火朝天。
直到供銷社的人過來請春花去看看新到的花布,我倆才發現一天的時間都過去了。
我匆匆和她告別,火急火燎的趕在天黑之前回到村裏。
看見李衛國的牛車還停在那裏。
我還以為是社員們收工後順便送我回來。
掀開車簾的時候,才發現李衛國正坐在那裏。
他本來閉眼在休息。
聽見動靜後,才睜開眼睛。
看見我的第一眼,他就皺起眉頭。
我一路小跑而來,寒冷的風刮得我的臉生疼,額頭冒出一層薄汗,整張臉又冷又熱變得紅撲撲的。
我覺得,一定是我現在的模樣太過於狼狽,給李衛國丟臉了,所以他又不高興了。
“好久沒見,和春花多聊了幾句,差點誤了回村的時間,所以有些著急。”我一邊解釋,一邊坐下整理著額角被吹亂的碎發。
“嗯。”
李衛國悶悶的應了一聲,往車廂裏塞了幾把幹草。
沉默一陣後,他突然開口,詢問道:“你和春花聊了什麼?春花有沒有主動問過你什麼?”
春花問我,李衛國是不是那裏不行?
我不可能把實話說出來。
隻能含糊道:“沒說什麼,她隻是關心我的身體,讓我多吃點,別餓著自己。”
“她是覺得我虧待了你?”
李衛國的視線落在我明顯清瘦了的臉上,不等我回答,他又道:“你病了一個月,也難怪她會心疼你。”
我點了點頭。
又聽見他語氣冷漠道:“要怪隻能怪你自己!”
“誰家媳婦像你這般,隔三差五就往縣裏跑,比趕集還勤快。”
我發小除了吃肉啥也不會。
我不去勤快點,萬一她被人欺負了咋辦?
但此時麵對李衛國的指責,我隻是默默垂下腦袋,應道:“嗯,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李衛國對我這順從的態度十分意外。
哪怕低著頭,我也能夠感覺到他那道注視我的眼神。
畢竟新婚那夜,李衛國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既然嫁到了我們村,就要和縣裏的那些人劃清界限。”
在嫁給他之前,恰逢村裏響應號召,要精簡下放人員,有一個知青想偷偷跑回城裏,結果被民兵連抓了回去;另外一個知青因為抱怨夥食不好,第二天就被拉去批鬥......
村裏知青頻繁出事,得益者是我發小。
我知道他懷疑那些事,是我和春花聯手做的。
我解釋,他根本不聽。
他說的話,我自然也不願意聽。
我依舊我行我素,隔三差五往縣裏跑,一直到上個月重病。
或許是我今天表現的順從取悅了李衛國,又或許是他今天心情不錯,他竟然把我放在膝蓋上的手握在手心。
大手粗糙,平日裏冷冰冰的聲音,此時也多了幾分溫度。
“嗯,你明白就好。”
“冬天冷,為了你的身體著想,最近幾個月,你別再去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