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轉賬成功的信息響起,我看著進賬信息,三十萬,我人生中第一筆巨款,足足是我三年的工資。
“你什麼時候請假?我派司機來接你。”
我留著心眼:“不用麻煩,你把醫院地址告訴我,我這幾天請假去。”
他點點頭,緩緩起身:“那,我就先走了。請好了假提前告訴我。”
“好。”我也起身送客。
一路送到馬路邊,看著他上了那輛黑色豪車,我才轉身回去。
看在三十萬的麵子上,我做足了恭敬的樣子。
坐回沙發上,看著手機賬戶多出的三十萬,我笑得像個傻子,卻又有點心酸。
這筆錢對許登科來說,不過是筆零碎開銷,對我而言卻是幾年都存不下來的巨款。
想起有一年元旦節,我為了八十塊的工錢,冒著寒風哆哆嗦嗦地站在路邊發傳單。
有的人不接,有的人接了順手就丟了,領隊讓我把地上丟棄的傳單撿起來重新發,發完了才能收工吃飯,我一邊撿一邊眼淚就掉下來。
曬的冬被被別人收走了,我蓋著漏風的薄夏被,凍得半夜爬起來把棉衣穿在身上再縮進被窩,而其實一床便宜的棉被也就兩百來塊,對許登科來說不過兩包煙的事。
看到醜小鴨被富豪父母認領變回豪門千金的劇,我抬手就關,引得室友側目。
她們不知道,這種劇有多假多幼稚。
五歲養父去世,三年後養母又得絕症,她迫不得已帶著我找上我有錢的生父,我那生父根本不認我,還暴躁地一把把我推開撞在牆角上,留下一道難看的疤。
之後我成了孤兒,再委屈再難,我都不再做夢了。
醫生看到檢查單上“腎移植評估”幾個字時,目光在我身上打了好幾個轉。
他反複核對我的身份證:“腎移植風險評估?抽過血後,需要做超聲波檢查和CT掃描,你還要繼續嗎?”
我未張口,許登科就湊到他麵前說:“我們是父女關係,自願捐贈的。”
做B超的醫生拿著儀器在我肚子上探來探去,許登科湊到屏幕前問:“怎麼樣?腎臟發育得很好吧。”
醫生冷冰冰地說:“功能顯示不錯。”
許登科兩眼發亮。
我問:“取走一個我的身體是不是就不好了?”
“普通人一個腎臟足夠用了。”許登科搶在醫生前麵說。
醫生皺眉:“要是懷孕、手術、重感染的話......”
“年輕沒問題的。”許登科打斷醫生。
醫生瞟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一個星期後,許登科給我發來信息。
“小芳,配型成功了,真是老天保佑。”
我沒回複他,因為我可沒打算去割腎。
電話很快打過來,響了一次又一次,大有不接不罷手的陣勢,我還是接起來。
“小芳,醫生說你的身體條件完全適合捐贈,一點問題也沒有,你幫幫爸爸,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我冷冷一笑:“你也聽到了,那天醫生說以後懷孕、手術什麼的,我的問題就大了。我還沒結婚呢,你就想讓我做不成媽媽?”
許登科慌起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有點影響也不大,都可以解決的。”
“爸,我現在這麼窮,房子都買不起,要是捐了一個腎失去了勞動能力,那就太慘了。”我平靜地訴說著我的苦衷。
他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即豪爽地表態:“我在怡心園有套投資房,一百二平方米的三房,送給你好了。”
我心裏迅速估量了一下,怡心園的房子七八千一平,這樣大小的一套房一百萬左右。就看他怎麼送了。
我不置可否:“我這上班呢,先掛了哈。”
次日一早,我還在吃早餐,就接到許登科的電話。
“小芳,我到你公司樓下了,來給你過戶房子。”
他倒是行動快。
我幾口吃完煎餅果子,擦了嘴就下去。
就見許登科和一位穿著整齊西裝的男人站在一起給我招手。
男人一雙冷淡的眼睛透過厚厚的鏡片打量著我。
“小芳,”許登科和藹地介紹,“這是唐律師,C市最有名的律師,在我公司當法律顧問。”
男人漫不經心地點個頭,遞來一份文件:“周小姐,許先生願意補償你一套價值一百零二萬的住房,另外負責全部的康複費用。這是自願捐贈協議,你請過目。”
誰說要簽捐贈協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