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你到底有什麼事？”

“走，我們去茶樓裏，好好聊聊。”

他說著就要起身，好像很不適應周遭鬧哄哄的環境。

“不了，我還要午睡，你有話快說。”

他重新坐定，緩緩開口：“小芳，我打聽到了，你在這家公司做財務工資不高，我幫你安排安排，進一個大點的公司好不好？”

“這些年我其實一直在關注你，看你考了大學，現在過得不錯，我也感到很欣慰......”

我冷笑：“這份工作我畢業做到現在，沒什麼不好的，就不麻煩你了。”

“不同的平台不同的起點，正好我有這個人脈，可以幫幫你。”

“哦，”我審視著他，嘴角扯出一絲嘲諷。

“我養母病重時，你怎麼不幫我？我寄住在沒有血緣關係的親戚家時，你怎麼不來幫我？我交不起學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我欠著助學貸拿不到畢業證的時候，你怎麼不出現？”

“現在，你突然來找我，到底所為何事？”

他麵容僵了僵，從質地精致的皮手包中拿出一份診斷書遞給我。

診斷書是北京某知名醫院出的。“腎衰竭”“尿毒症”幾個字跳進我的眼簾。

“我得了腎病。”他的聲音特別的淒涼。

“查出來兩個月了，現在在做透析。醫生說找到配型的腎源就可以做移植。”

“所以你就想起我來了！”我瞬間怒了。

他趕忙抓住我的手，語氣又卑微又可憐：“小芳，你聽爸爸說，爸爸可以補償你的，隻要你去檢查一下。醫生說血親之間配型成功率高。”

“你不是有兒子嗎？找你兒子配型去。”

“強強還小，再說男孩子少一個腎影響以後的性生活，醫生說對女性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我噌地站起來：“放屁！割掉一個腎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其他人紛紛詫異地看向我們。

許登科壓低聲音安撫道：“別急，有話好好說。我並非亂說的，是A醫院的主任醫生告訴我的。”

“你別做夢了。”我甩開他的手，轉身就要走。

他追到拐角處，猛地拉住我的胳膊，氣喘籲籲地說：“算我求你了還不行嗎？你怎麼能看著自己的親生爸爸見死不救呢？”

“你不是有錢嗎？定期透析不就可以了嗎？”

“透析也是有感染風險的，終不是長久之計。小芳，我是你爸爸，你不能這麼冷血。”

我氣笑了：“冷血？到底誰冷血？從來沒有養過我、管過我、不肯認我，一朝找上門，就要我的腎，還有比你更冷血的爸爸嗎？”

他的嘴唇抖了抖，突然豪氣地吼道：“我買，我出錢買還不行嗎？”

“隻要配型成功，我給你二十萬，買你一顆腎，也不算虧待你。”

“五百萬。”

“什麼？”他的瞳孔炸裂，“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那你就去找你兒子吧。”

他軟著語氣道：“你也別一開口就四五百萬的，配型還沒做，都還不知道你的合不合適。先去做配型檢查，要是真配型上了，我不會虧待你的。”

“想讓我去做配型檢查，也行，先打五十萬來。”

他的表情垮下來：“你怎麼開口要錢閉口要錢的？難道就沒有半點親情？”

我指指額頭上的疤痕：“當年我去找你，你一把推開我撞在牆角上，可有講過半分親情？”

他啞了口，說不出話來。

“五十萬隻是我請假誤工的錢，可不保證配型成功。要是配型不成功，或者配上了後續沒談妥的話，這個錢是不會退的。”

“二十萬，隻要你去做檢查，我給你二十萬。”

“五十萬，不願意就算了。”

一輛黑色邁巴赫開過來，在他旁邊緩緩停下。

許登科眼神複雜地看我一眼，腳步踉蹌地鑽進了豪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