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妤安愣在原地,望著麵具後的那雙眼睛,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反應。
那雙眼睛讓她想起了謝厭離。
心裏那些醒來後被強行壓下的悲傷,在此刻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趙妤安知道,那個男人絕對不可能是她愛的謝厭離。
可還是控製不住的晃了神。
“將軍!”李副將的喝聲將她喚醒。
趙妤安下意識地側身,箭頭擦過,在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線。
溫熱的鮮血,順著流下來。
她也終於回過了神。
“布陣!”趙妤安命令著,飛身下了城樓。
她手持長槍,立於陣前。
可敵軍就好像隻是為了來挑釁一般,直接撤退。
趙妤安也隻能撤兵回城。
這之後一個月裏,西涼幾次三番派兵挑釁,卻從不開戰。
她也沒再見過那個西涼主帥。
一時間,戰事焦灼。
除禹州外的其他城池,被西涼紛紛攻下。
哪怕趙妤安帶兵支援,也沒能挽救。
又結束一戰。
禹州營帳裏,趙妤安擰眉看著沙盤上又丟掉的一座城鎮。
西涼軍如今的排兵布陣是她從未見過的,應該是那蒙麵主帥的主意。
幾次交手下來,竟是都以她吃敗仗告終。
這是以前從未經曆過的事,趙妤安如今竟也有些懷疑自己。
她手撐著沙盤,嗓音沙啞:“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營帳內一片灰敗之色,沒有人開口。
李副將身上也傷了好幾處,暗紅的裏衣被血生生浸染成了黑色。
他捂著傷口站起來,還未說話。
一個士兵跌跌撞撞地闖進來:“將軍!西涼軍來犯!”
才剛結束一戰,士兵們還在休整。
西涼不用休息嗎?
趙妤安心生煩躁,怎麼都壓不下去。
但也知道士氣為重,不能退!
隻能戰!
她拿過懷玉遞來的長槍:“迎戰!”
禹州城外,兩軍對壘。
這一次,西涼沒有和之前一樣,隻是在簡單地挑釁完就走,而是真真正正的廝殺了起來。
一時間,荒野之上,盡是刀劍相擊的刺耳聲響。
震天的聲浪裏夾雜著慘嚎聲,血腥味撲鼻,空氣似乎都變得格外粘稠。
拚殺了數個時辰,這一戰,勝了!
西涼軍退了百餘裏。
禹州城,守住了!
可趙妤安卻覺得寒意四起。
方才對戰之際,她能明顯感覺到指揮西涼的,並非那位蒙麵的主帥。
自己就像是被玩弄於鼓掌之間,是勝或是敗,全由那人說了算一般!
這一仗勝的,竟然比戰敗還來得屈辱。
回到軍營中。
趙妤安卸下盔甲,隻穿著一身裏衣坐在榻上,臉上沒有一絲喜色。
袖口,被敵人的鮮血染紅。
她瞧著,眼前卻閃過西涼蒙麵主帥的那雙眼眸,也又一次想起了謝厭離。
趙妤安眼神微黯,伸手拿過了枕頭旁的木盒。
那裏,是出征之時她路過各城,搜羅的小玩意兒。
本是打算叫人送回去給謝厭離的,卻沒想到先收到了他的死訊。
趙妤安眼眶一熱,視線都跟著模糊了起來:“厭離,你說這一戰,我能勝嗎?”
可帳中,隻有一片靜默,無人回應。
但就算謝厭離在,他也不會回答自己。
他那人,最喜歡忽視她了。
趙妤安嘴裏發苦,卻還是忍不住愛他:“厭離,若這一戰我死了,便去找你好不好?”
“這次你能不能對我好一點兒?”
她喃聲說著,頓了會兒又說,“算了,你怎樣都好,隻要能讓我在你身邊......”
趙妤安抱著木盒,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之後,趙妤安又帶兵與西涼對戰多次。
然而,凡是那位主帥坐鎮,他們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半月後,又一場敗仗後,趙妤安清晰地認識到禹州要失守了!
這是一場死局,可她還是想再掙一掙。
哪怕戰死,也無悔!
可讓她沒想到的卻是,指摘她的聖旨來得更快。
“趙妤安有通敵叛國之嫌,即刻起剝奪一切官職,押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