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浸透枕巾,驚嚇與寒意交織,她昏沉入睡,噩夢接踵而至。
時而目睹他與李安安纏綿,時而被猙獰的混混拖入深淵。
翌日清晨,她渾身滾燙,意識模糊。
朦朧間,感覺他坐在床邊,目光溫柔得能溢出水來,指腹輕撫她臉頰:“老婆,我好想你。”
她努力聚焦視線,卻死死定在他頸間那條領帶,以及領口邊緣若隱若現的玫紅吻痕。
這條領帶,是她上月陪李安安一起挑選的。
當時李安安滿臉羞澀甜蜜:“夏夏,你眼光最好,幫我挑份禮物,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
原來那個重要的人,就是他。
而那個占有欲強到偏執的他,曾立誓隻穿戴她送的東西。
他當時笑著解釋:“你挑的衣服,會沾染隻屬於你的香氣,這樣所有人靠近我都會知道,我已名草有主。”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刺痛才勉強壓下眼眶的酸澀。
他俯身欲吻她。
阮初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猛地推開他,趴在床沿幹嘔不止。
他臉色驟變,勃然怒斥傭人:“你們是怎麼照顧太太的!如果她有任何閃失,你們誰也承擔不起!”
傭人噤若寒蟬。
她虛弱出聲:“不怪她們,是我自己不小心著涼。”
他立刻探她額頭,懊悔不已:“都怪我,竟沒及時發現。”他一把將她連人帶被抱起,疾步衝向車庫。
車上,見她臉色蒼白如紙,他心急如焚,不斷催促司機加速。
四十分鐘車程,僅用十分鐘抵達醫院。
確診重感冒後,他紅著眼,心疼至極地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夏夏,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你。”
護士給她紮針時,他心疼得別開眼,手指都在發顫。
周遭護士無不豔羨感歎此情至深。
唯有她看見,在她閉目忍痛時,他快速低頭給李安安發了信息:“臨時有事,午餐不能陪你,記得按時吃飯,別餓著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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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他看著她手背的針眼,心疼地低頭輕吻,語氣柔得能滴出水:“老婆疼不疼?老公給你吹吹。”
溫熱氣息拂過皮膚,帶來的卻是鑽心刺骨的寒。
她看著男人低垂的眉眼,溫柔虔誠如信徒。
可偏偏,傷她最深的就是這虛偽的虔誠。
她猛地抽回手,語氣疏離:“我沒事,你去忙吧。”
他一愣,急忙重新握住她的手,語氣急切:“老婆,我不會留你一個人。今天所有行程都已取消,我就在這裏陪你。”
他眼神專注,滿心滿眼都是她。
若在往日,她早已感動落淚。
此刻,他越是深情,她越是惡心反胃。
他立刻致電助理推掉所有會議。
助理在那端大驚失色:“謝總,今日項目關乎下半年戰略,請您......”
他厲聲打斷:“天大的事也沒有我老婆重要!未來三天所有議程全部延後!”
掛斷電話,他細心替她掖好被角,牽著她未輸液的手柔聲安撫。
卻在走廊轉角,撞見一身職業套裝、妝容精致的李安安。
與大學時那個瘦小畏縮的女孩判若兩人。
他麵色瞬間沉下,語氣冷硬:“李秘書,現在是上班時間,你擅離職守跑來醫院做什麼?”
李安安目光掃過兩人交握的手,眼底飛快掠過一絲妒恨,旋即被擔憂覆蓋,急急解釋:“我聽同事說夏夏病了,實在放心不下就趕來了。”
她看向阮初夏,表情真摯:“夏夏,你還好嗎?嚴不嚴重?”
不等她回應,他已攬住她的肩,對李安安冷聲道:“我太太,自有我照顧,不勞你費心。”
李安安眼眶瞬間蓄滿淚水,聲音哽咽:“夏夏對我恩重如山,我隻是想盡點心意。”
見他無動於衷,她又看向阮初夏,楚楚可憐:“夏夏,既然謝總不喜我來,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轉身時,目光似不經意地深望了他一眼。
擦肩而過的刹那,他垂在身側的手,小指極其隱秘地、快速地勾蹭過李安安的手背。
而他唇角,勾起一抹轉瞬即逝的、近乎狎昵的弧度。
這一幕,精準無比地落入她眼中,心臟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怎能一邊對她嗬護備至,一邊與李安安暗通款曲!
李安安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夾雜著物品落地的聲響。
回頭隻見她跌進一位男醫生懷中,似扭傷了腳。
她淚眼汪汪瞥向他,轉而對著男醫生怯生生道:“醫生,我腳好痛,能麻煩您幫我看看嗎?”
他周身氣壓驟降,握著她的手猛然收緊,疼得她輕呼出聲。
“抱歉老婆,”他語氣急促,“我手機好像落在診室了,你先回病房,我找到就回來陪你。”
說完竟不等她回應,匆匆追著李安安的方向而去。
她望著他急不可耐的背影,忽然笑了。
他就這麼緊張李安安?緊張到失控弄疼她卻毫無察覺?
謝宴行,我真想看看,你能為她失態到何種地步。
她拔掉針頭,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樓梯間防火門虛掩著。
他將李安安死死按在牆上,吻得激烈又帶著懲罰意味,聲音暗啞危險:“看清楚,誰才是你男人!”
李安安欲拒還迎地輕推他,氣息不穩:“別......會有人看見。”
他扣住她後頸,吻得更深更凶,喘息粗重:“現在知道怕了?晚了!”
門外,她如遭雷擊,渾身血液凍結。
裏麵不斷傳出女人嬌媚的呻吟與男人低沉誘哄的“乖,別怕。”
那個在人前永遠成熟矜貴的他,竟會因嫉妒失控到在公共場所宣淫!
她想起他們的初夜,他極致溫柔,克製隱忍,一遍遍詢問她的感受,得到她首肯才敢徹底占有。
而現在,他在昏暗的樓梯間,像一頭被欲望支配的野獸,對著另一個女人發泄最原始的衝動。
謝宴行,究竟哪一副麵孔,才是真正的你?
心臟痛到無法呼吸,她死死捂住心口,踉蹌著逃離這令人作嘔的一幕。
可那畫麵如同跗骨之蛆,刻入腦海,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