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意透過鏡子,看到蘇清歡慢悠悠地走進來,站在她旁邊的洗手台,慢條斯理地洗著手。
“其實那會兒,你都聽到了吧?”蘇清歡勾起紅唇,“言深說他從來沒喜歡過你,秦晚意,你真可憐,七年了,連自己男朋友的心都捂不熱。”
秦晚意關掉水龍頭,抽了張紙巾擦手,聲音平靜無波:“所以呢?你想幹什麼?”
蘇清歡沒料到她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隨即惱羞成怒:“我想幹什麼?秦晚意,你當初用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搶走言深,就該想到有今天!你……”
“我用見不得光的手段?”秦晚意笑了,“你這話說出口,自己不覺得可笑嗎。”
話落,她不欲糾纏,轉身就準備離開,可蘇清歡卻突然摔倒在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啊——!”
洗手間的門猛地被推開,陸言深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恰好看到秦晚意站在倒地的蘇清歡旁邊,
而蘇清歡正頭破血流,淚眼婆娑地看著秦晚意,聲音顫抖:“晚意……你為什麼要推我……我好痛……”
陸言深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幾步衝過來,一把推開還愣在原地的秦晚意,蹲下身緊張地抱住蘇清歡,抬頭對著秦晚意厲聲斥責:“秦晚意!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就因為之前我喜歡過清歡,你就嫉妒得要對地下手嗎?!”
秦晚意被推得踉蹌了一下,後背撞到冰冷的瓷磚牆,生疼。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
“夠了!”陸言深根本不想聽,一把打橫抱起痛苦呻吟的蘇清歡,看也沒看秦晚意一眼,大步衝了出去,“清歡,堅持住,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秦晚意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心臟像是被挖了一個大洞,呼呼地漏著冷風。
她靠著牆壁,緩緩滑坐到地上,渾身冰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響了,是陸言深打來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焦急,帶著命令的口吻:“立刻來市中心醫院!”
他的語氣急切,她一時來不及多想,還是趕了過去。
秦晚意趕到醫院時,陸言深正站在走廊,看到她,立刻衝過來抓住她的手腕。
“醫生說清歡失血過多,需要輸血。但她是稀有血型,血庫暫時沒有,你和她同一個血型,你去給她輸!”
秦晚意心口驟然一痛,萬萬沒想到他這麼著急把自己叫過來,竟然就是為了給蘇清歡獻血!
她搖頭拒絕,“我貧血,獻不了血!”
“獻不了?”陸言深眸色瞬間陰沉,“秦晚意!要不是你推她,她怎麼會變成這樣?這是你欠她的,你必須輸,沒什麼獻不獻得了!”
他幾乎是用拖的,把她拽到了采血室,不顧她的掙紮和護士的勸阻,強硬地要求抽血。
粗長的針頭刺入血管,鮮紅的血液順著導管快速流出。秦晚意看著那抹刺目的紅,隻覺得一陣陣頭暈目眩,本來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是血色盡失,嘴唇都在發抖。
抽了足足400cc,陸言深才在護士的再三提醒下同意停下。
秦晚意按住胳膊上的棉簽,眼前一陣發黑,靠在椅背上緩了很久,那股強烈的眩暈感才慢慢退去。
她虛弱地走出采血室,腳步虛浮。
路過一間病房時,她無意中瞥見虛掩的門內,陸言深正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沾水,濕潤蘇清歡蒼白的嘴唇。
他的眼神是那樣專注、溫柔,充滿了心疼和擔憂,是她從未享有過的細致入微。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重感冒發高燒,頭疼欲裂,渾身冷得直哆嗦。
她給正在加班的陸言深打電話,聲音虛弱地求他回來時順便帶點退燒藥。
他答應了。
可是等他深夜回來,卻兩手空空。
她問他藥呢?他愣了一下,然後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忙忘了,一點小感冒而已,忍忍就過去了,別什麼事都麻煩我。”
最後,是她自己強撐著用手機點了外賣送藥,才勉強吃上。
那時候她還在為他開脫,覺得他隻是工作太累,性格使然,不懂得照顧人。
現在她明白了。
不是他不會照顧人,隻是他不想照顧的人,是她。
愛與不愛的區別,原來這麼大。
心口那片荒蕪之地,最後一點殘存的火星也徹底熄滅了。
她沒有再停留,默默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