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錦茉咬牙上了馬車。
馬車寬敞,她在一旁看著太醫治傷。
林傲雪已經醒了過來,她唇色蒼白,隻是微微蹙眉,沒有喊痛。
太醫做好了拔箭的準備,正準備用麻沸散,她卻搖搖頭。
“不用了,我可以忍。”
盛君曜心疼得眼眶發紅,他低聲哄著:“這怎麼行?傲雪,會很痛的。”
林傲雪虛弱搖頭:“為了陛下......我不怕痛......”
在她的堅持下,太醫沒用麻沸散。
拔箭那一刻,薑錦茉感覺肩膀再次被利刃貫穿,她臉色慘白地捂住肩膀,忍不住悶哼出聲。
盛君曜不悅的眼神朝她射來。
這一眼,讓她如墜冰窟。
他在怪她。
“娘娘也受傷了嗎?別管我了,快幫娘娘治療......”
林傲雪虛弱開口,掙紮起來,太醫劃在她身上的刀峰偏離,薑錦茉臉色更白了。
可林傲雪依舊堅持要先給薑錦茉看傷。
片刻後,醫女搖頭:“陛下,娘娘身上沒傷。”
盛君曜聞言,看向薑錦茉的眼神像要殺人:“薑錦茉,關鍵時刻,你竟還想拖延傲雪治療時間!”
薑錦茉不斷搖頭,臉色慘白,她已經痛得說不出話。
“陛下,林姑娘身子太虛,此番中箭傷了根基,隻怕以後子嗣艱難。”
盛君曜臉色微白,疾聲問道:“如何治療?”
“需以純陰之人心頭血入藥,連用五天,方可痊愈。”
盛君曜聞言,立刻看向薑錦茉 。
薑錦茉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斷搖頭:“我不!”
“薑錦茉!”盛君曜怒喝:“若不是我為了救你擋箭,傲雪怎麼會為了救我擋箭?”
“你是既得利益者,隻是要你一點血而已,你都不願意嗎!”
“薑錦茉!你有沒有心?”
江錦茉眼眶通紅,嘴唇微顫,她眼前閃過穿越前的那場車禍,還有穿越後他救她的無數次。
他說過,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會先救她的。
“盛君曜,你後悔救我了,是嗎?”
盛君曜一怔,狠狠皺眉:“你在胡說什麼?”
他眼神淩厲:“別想轉移話題!不管你今天說什麼,這心頭血,你必須取!”
說完,他揮退眾人,握著匕首朝她走來。
薑錦茉著看他朝她走來的樣子,聲音顫抖。
“盛君曜,這裏醫療條件不好,我可能會死......”
“你不會。”
“盛君曜,她傷的隻是肩膀......”
他眉眼如冰,扯開了她心口處的衣服,然後看著她的眼睛:“別怕,不痛,很快的。”
黑色的瞳孔映著她慘白顫抖的樣子,薑錦茉忽然想起五年前秋狩。
他將她圈在身前,兩人同騎一匹馬,進了狩場。
那天有刺客,他為了救她中刀,但她的手臂也被連帶著劃了一道小傷口。
可他不顧自己的傷勢,非要先幫她處理傷口。
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口哭得不行,他卻專注地幫她塗藥,笑著哄她:“別怕,不痛,很快的。”
冰冷的刀刃貼著胸前的皮膚,她顫抖著,卻依舊沒有反抗,任由匕首滑破皮膚。
她閉上眼睛,眼淚簌簌落下。
取完血,薑錦茉的臉色更白了。
盛君曜卻像沒有看到,將血送出去給了太醫。
接下來三天,盛君曜每天都會親自用匕首取走她半碗心頭血,她左胸靠近心臟位置的皮膚上,已經留下了四道並排的傷痕。
除此之外,她的肩膀持續痛著,林傲雪卻像沒事人一樣,照常跑跳。
就算傷口撕 裂滲血,她也隻是輕描淡寫地處理好。
“我從小狩獵,這樣的小傷習慣了,比不得皇後娘娘嬌貴。”
每當這時,盛君曜都心疼地把她擁入懷裏:“以後有朕在,不會讓你受一點點苦。”
薑錦茉在車裏,忍著肩膀上的痛意,臉色慘白地看著兩人。
剛穿越時,她一點都無法適應古代的生活。
有次叛軍攻城,士兵闖進家中搶掠財務,見到她時,欲行不軌之事。
關鍵時刻,盛君曜奪過對方的刀,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他的手隱隱顫抖,卻依舊堅定用力地抱著她。
“茉茉別怕,我不會讓你受欺負,也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苦。”
那天,他提著那個兵卒的頭去向叛軍獻策,走上了征戰之路。
此後十年,他真的再沒讓她受過苦。
可現在,她看著相擁的兩人,一顆心就像泡在苦水裏,連流出來的淚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