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川身子一僵。
他沉默片刻,摘下腰間玉佩遞給醫女:“這個請您收下,當做診金……”
回府路上,他經過蘇予成的院子,看見謝靈芸正小心翼翼地給蘇予成喂藥,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麼稀世珍寶。
“回來了?”謝靈芸抬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低頭哄蘇予成:“再喝一口,嗯?”
趙景川沒有回答,徑直回了自己院子。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當夜,流言就像瘟疫般在公主府蔓延。
“聽說駙馬故意失蹤,是要在找民間醫女給他治不舉之症呢。”
“可不是?還把價值千金的玉佩給了醫女,說不定還有什麼隱疾臟病呢……”
“嘖嘖,真是丟盡了公主府的臉……”
流言越傳越盛,甚至傳遍了整個京城。
謝靈芸剛要吩咐管家去平息謠言,蘇予成就拽住了她的衣袖:“公主,壓謠言要花好多銀子呢!不過是些閑言碎語,又死不了人。”
謝靈芸眉頭微蹙,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她轉向趙景川,語氣平淡:“景川,有我相信你就夠了。”
趙景川聞言,突然笑了。
他笑得那麼淒涼,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好在當夜,茗煙終於帶著聖旨風塵仆仆地趕了回來。
趙景川顫抖著手展開明黃絹帛,提筆蘸墨時,每一筆都像是在剜心刻骨:
“臣趙景川,懇請與固倫公主謝靈芸和離,永世不見。”
他親自將聖旨交給茗煙,讓她連夜將聖旨送進宮,懇請陛下蓋章。
看著茗煙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他終於支撐不住,癱坐在地。
這一夜,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謝靈芸在雪地裏答應他求娶時的誓言;
想起自己手把手教謝靈芸射箭時的溫柔;
想起她說“我的景川,半點委屈都不能受”時的認真……
可現在呢?
她為討好新歡,定下可笑的十文錢規矩;
她為博她一笑,逼自己在重傷未愈時舞劍;
她為護她周全,毫不猶豫地將自己丟在狼群之中。
趙景川神色一怔,終於發泄地哭了出來。
這一次,像是要把這一生的委屈都傾訴幹淨。
第二日,公主府張燈結彩,為蘇予成慶賀生辰。
趙景川站在廊下,看著滿院的紅綢。
曾幾何時,他的生辰也是這樣熱鬧,謝靈芸會提前一個月準備,說要給他全京城最好的賀禮。
“駙馬,該入席了。”茗煙輕聲提醒。
宴席上,歌舞升平。
謝靈芸對蘇予成的寵愛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她當著一眾賓客的麵,時不時為他整理鬢角的碎發,又親手剝了葡萄,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嘴邊。
“公主對蘇公子可真是上心啊。”
“聽說為了這個生辰宴,公主把京城最好的戲班子都請來了。”
“嘖嘖,當年侯駙馬過生辰時也沒見這麼熱鬧……”
這些議論清晰地傳入趙景川耳中,他早已不心痛,隻是靜靜地坐在角落裏,目光平靜地看著戲台上的表演。
酒過三巡,謝靈芸突然起身,當著滿堂賓客的麵,滿目溫柔地對蘇予成說:“予成,你我相處這些時日,你可願入府做本宮的麵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