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媽!你幹什麼?”周餘染委屈到跺腳。
裴歸綰沒接話,徑直彎下了腰。
從沾滿奶油的地上,撿起混在蛋糕中的那枚鑽戒,將它遞給了蘇靳淮。
在男人陰沉的視線中,她笑著提醒,“先生不是要在今天求婚嗎?”
“我之前都幫您準備好了,祝您成功。”
將鑽戒塞進蘇靳淮掌心,忽略男人怔愣的表情,裴歸綰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大廳。
廳門關上的瞬間,她聽見裏麵,掌聲雷動。
蘇宅大廳的熱鬧,和裴歸綰房間的靜寂,形成了鮮明對比。她正準備躺下,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向她壓了下來。
蘇靳淮冷聲,“為什麼自作主張?”
裴歸綰有些好笑,他心中所願達成,現在又來假惺惺地質問她。和她演戲有意思嗎?
她看向,他帶有零星薄怒的眸子,平靜道,“周小姐畢竟是你名義上的姐姐,這樣一出,就再也沒有人,會從你的身邊搶走她。”
蘇靳淮盯著她的眼睛,片刻後聲音稍緩,“我說過,我會娶你。不要再擅自做主。”
“這次你是好心,下不為例。”
裴歸綰心臟瑟縮,他還要騙她。
默了半晌,她極輕地笑了笑,“你還記得我們的婚期嗎?兩天後,我......”
蘇靳淮蹙著眉打斷,語氣驟冷,“姐姐回國了,我們的婚期推遲。兩天後我要陪姐姐去逛商場,沒空和你領證。”
裴歸綰的掌心滲出血,她保持著笑。
她想說的是,兩天後,我要走了。
沒再解釋,她點點頭,“好。”
蘇靳淮看著她,總覺得哪裏不一樣了。
可沒等他細想,他的手機猝不及防地響起。
“阿淮!......救我!我害怕!......”
壯漢從周餘梨手裏搶過手機,沉聲低笑,“以一換一,城郊倉庫,不許報警!”
手機那頭掛斷時,蘇靳淮的眼底瞬間陰沉。
他咬緊後槽牙,掃過裴歸綰,攥住了她的手腕,“和我去城郊倉庫。”
裴歸綰如墜冰窖。
他或許對她從來沒有愛,但她從沒想過,他對她可以冷血到這個地步。
她替周餘梨承受了十八年的毒打,如今,她還要以命換命地去替她?憑什麼?
裴歸綰用力掰著蘇靳淮的手,“她和我沒有半分關係,我不去。”
蘇靳淮加重了力道,將她踉蹌地拽下了床,“現在和我玩自私?你不去也得去!”
一個小時的車程,蘇靳淮隻花了十五分鐘。
“阿淮!”
看見周餘梨臉上的淚痕,蘇靳淮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別怕,我來了。”
他扣過裴歸綰的肩膀,壓低了聲音,“乖乖過去,等會警察會來救你。”
裴歸綰被猛地往前一推,膝蓋蹭過地麵。
她死死咬住下唇,咽下這火辣辣的疼痛。
猩紅著眼看著,周餘梨被蘇靳淮攬進懷裏,公主抱起,然後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美女,你沒有男朋友吧?你是那個男人......包養的小三?金絲雀?”
壯漢色眯眯地打量著她,“你看看他,關鍵時刻,隨時能把你拋下。”
“不過你放心,我可不會像他一樣,吃著碗裏,看著鍋裏,我會對你很好的......”
警笛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壯漢動作一僵,眼神驟然轉怒。
“敢跟老子玩陰的!”他揪住裴歸綰的頭發,發泄似的砸向地麵,“那我們就都別好過!”
劇烈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可掙紮蘇靳淮的桎梏時,她耗光了所有氣力。現在的她,就像是破碎的布娃娃一樣,任壯漢毒打著。
鮮紅從額角流下,她忽然想起了從小到大的,每個遍體鱗傷的黑夜。
她蒼白地笑出了眼淚。
原來一切,不過是因果輪回。
蘇靳淮曾經施舍給她的好,不過是她,代替他心愛的女孩受罪的報償。
意識恍惚間,她看見警察破門而入。
裴歸綰抬眸望去,和抱著周餘梨安慰的男人對上了視線。
看見她的傷,蘇靳淮的指尖倏地一緊。
他下意識地想起身,可懷中的周餘梨,突然吻上了他的嘴角。
蘇靳淮一怔,立刻彎了眉眼,心中眼中再無其他。他扶住女人的脖頸,從喉嚨滾出低笑,激烈地回吻。
裴歸綰靜靜地看著他們擁吻的畫麵。
餘光中初雪已落,銀裝素裹的大地,漸漸變得寂靜,連她死寂的心跳,也再沒了聲響。
她跟著警察,目不斜視地繞過兩人。
沒有回頭,她往前走去。
走向,她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