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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溫度還沒褪去，裴歸綰被喝醉了的蘇靳淮壓在身下。

她像是瀕死的魚，十秒才拚湊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們的婚禮......一定要推遲嗎？”

蘇靳淮噴在她耳側的呼吸，突然拉遠了距離，清冽的聲音在她的頭頂落下，“推遲。”

“姐姐她回國了，我想多陪陪她。”

“我們結婚的事，不著急。”

裴歸綰的指尖陷進了掌心，她扯開唇，盡量讓自己笑得不那麼難看，“陪多久？又一個三年......還是又一個五年？”

她的聲音難忍地輕顫，“周餘梨是你的姐姐，可是我呢......我是你的誰？”

蘇靳淮動作一頓，聲音還殘留著事後的沙啞。他粗糙的指腹，摩挲著她的手腕內側，話語裏帶著警告。

“歸綰，你早該清楚。”

“任何人在我心裏，都比不過姐姐。”

男人的指腹從上往下，停在她的小腹上。

“你乖乖聽話，安分守己。別擅作主張，把我們的關係，捅破到我姐姐麵前。等時間到了，我會娶你的。”

看著蘇靳淮離開的背影，裴歸綰怔愣地僵在原地。剛才竭力維持的笑容，慢慢龜裂。

門徹底關上，她被嚴絲合縫地困進黑暗中，腦海中記憶的投影變得清晰。

她初遇蘇靳淮時，是她第九十九次被父母打得遍體鱗傷，趕出家門。

她選擇了輕生，卻被蘇靳淮救了上來。

他見她不願回家，便帶她回了他的家。

教她識字，護她肆意。

在他一次醉酒後，他們發生了關係。

她慌亂地逃跑，卻被他抓了回來。

他直接了當到不給她的心事，留一點餘地，徑直戳破了她對他的依戀與......愛意。

她麵紅耳赤到無措時，他再次吻上了她。

那吻霸道而熱烈，他讓她，做他的女朋友。

怔愣間，她的身體比大腦先做出了回答。

之後的幾年，蘇靳淮將她寵上了天，幾乎每晚都要纏著她恩愛，食不知髓。

隻不過，他有個癖好。在他們親熱時，床頭必須擺上個梨子。新鮮的，削了皮的。

她問過他，可他始終沒有，正麵回答她。

直到......周餘梨，短暫回國的那天，所有問題的答案，串成了線。

那一天，她意外撞見，蘇靳淮把周餘梨抵在牆上，青筋暴起的手臂，嚴絲合縫地將女人桎梏進懷裏。

猩紅著眼，他啞聲質問，“姐姐，我難道沒有他好嗎？為什麼你選他不選我！”

那天晚上，蘇靳淮要了裴歸綰一次又一次。周餘梨離開的次日，他跟裴歸綰求了婚。

她答應了，用最後一絲希冀，賭他對她的真心。可他們的婚期，卻一拖再拖。

就在她以為，她賭贏了，一切終於要塵埃落定時，蘇靳淮再一次碾碎了她的幻想......

裴歸綰下床的瞬間，腳一軟，跌在地上，膝蓋猝不及防的疼痛，喚回了她的思緒。

她推開門，走了出去。

保姆和管家正在忙忙碌碌地搬著東西。

“李姨，你們這是......”

裴歸綰的話，在她看見垃圾桶裏，蘇靳淮和她的訂婚戒指時，戛然而止。

李姨動作一頓，躲閃著不敢對上她的目光。

“先生說，周小姐這次離婚回國後就不走了。讓我們把家裏，所有關於裴小姐您的東西，拿去外麵丟掉。”

裴歸綰瞬間僵在原地，指尖微不可察地輕顫。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喉間卻酸澀到凝滯，發不出任何聲音。

原來在他眼裏，他們的關係，真的這麼見不得人。他可以麵麵俱到地，顧及到周餘梨的感受，卻從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為她考慮過。

心臟像被人瓣瓣剝開，她垂下眼，無聲地笑了，扶著牆轉身回房。

剛拿出手機，她又收到了周夫人的消息。

“歸綰，媽媽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回到媽媽身邊......好不好？

“當年是媽媽的問題，被人做了狸貓換太子的局，都不知道。”

“隻要你願意回來，媽媽讓餘梨離開周家，去她親生父母身邊。給媽媽一個彌補的機會，可以嗎......”

數百條消息，周母小心翼翼到字字斟酌。

裴歸綰的鼻尖一酸，紅了眼眶。

是她不懂事，為了留在蘇靳淮身邊，一直自私地逃避著周母的乞求。

卻沒意識到，那個商業場上叱吒的女強人，在她的麵前，竟然卑微至此。

“媽媽”，她點開消息頁麵，手指在鍵盤上輕輕動作起來，“......我下周......回家。”

七天之後，是蘇靳淮許諾她的結婚日期，也是他們戀愛六周年紀念——日。

她就等到那天，最後送他一份禮物吧。

她會離開，換周餘梨去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