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手後,我媽開始瘋狂迷戀理財,
她向來為我精打細算,我知道她有分寸,直到我的大學學費扣款失敗,
我衝進主臥,她正眼冒綠光,拿著我的學費買入基金。
“媽!你是不是瘋了,我大學的學費你也拿去投資?”
我媽咆哮:“我花自己的錢,關你什麼事,小小年紀就會啃老,以後還得了!”
“想上大學,靠自己!”
她把我趕出家門,拉黑了所有聯係方式。
我靠著助學貸款跟勤工儉學,才順利畢業。
畢業當天,我爸氣急敗壞的聯係我。
“蘇妤好,你媽是不是把家裏所有的錢,都給你了?”
我一臉無辜。
“爸,我媽為了投資早就把我掃地出門了,家裏的錢怎麼可能給我?”
1.
電話那端,我爸將信將疑。
“如果你媽一分錢沒給你,那你大學4年讀書的錢都是哪來的?”
“助學貸款,勤工儉學,我跟媽已經很久沒聯係了。”
我語氣平靜,
“不過,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家裏出什麼事了?”
我爸清了清嗓子,聲音帶著點刻意壓低的焦躁。
“沒事,就是你媽一直在買基金理財,跟瘋婆子一樣。”
“爸爸又沒什麼話語權,想給你出學費都拿不出錢,”
他頓了頓,深深的歎了口氣。
“而且你不知道,她自從去泰國旅遊回來後,身體就很差,醫生說要住院觀察,我去拿存款,才發現家裏的錢全沒了!”
“想把房子賣了湊醫療費,結果房本也不見了!真是急死人了,你媽以前最疼你,要不你回來勸勸?”
“不管是存款,還是房本,爸爸隻要有一樣,都能解決你們母女的問題。”
我笑了,眸裏無溫,
“爸,之前媽在電視上買保健品、黃金、玉石床的時候,你讓我出去阻止,我去了,跟媽大吵一架,你卻當起了和事佬,讓我小孩子別管,大人有大人的思量,現在又想到我了?”
我故意拖長了調子。
“要是以前,我媽事事以我為先,可能會聽我的勸,但她現在走火入魔,你以為她還會聽我的嗎?”
話落,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連串,惱羞成怒的罵罵咧咧。
我懶得再聽,直接掛斷了電話。
世界瞬間清淨了。
而原本忙著打包行李、嘰嘰喳喳的舍友們,都齊刷刷的看向我,滿是驚愕。
我才意識到,剛剛放的是免提,她們都聽見了。
“妤好,原來你爸媽還在啊,我看你逢年過節都不回家,寒暑假也都在打工,還以為......”
另一個舍友湊過來,擔心地問。
“對啊,而且你媽竟然拿著你上大學的學費去投資?這操作也太狠了吧?你不會......不是親生的吧?”
這個問題,其實在我被趕出家門的那晚,
在我為了湊夠生活費,同時打三份工累到虛脫的時候,
在我無數次看到別人父母,噓寒問暖的電話,而我手機永遠沉寂的時候,
反複紮進過心裏。
“我也懷疑過這個問題,”
我無奈微笑,攤了攤手。
“但我和我媽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大概率100%是親生的。”
宿舍門被推開,舍管阿姨進來幫忙整理畢業生的遺留物品。
她顯然也聽到了隻言片語,心疼的看著我,粗糙溫暖的手掌輕輕摸了摸我的頭。
“你這娃娃,這四年阿姨都看在眼裏,數你最懂事,最肯吃苦,幫阿姨幹了多少活啊,打掃樓道、收發快遞、節假日值班,從來沒聽你抱怨過一句。”
“如果你是我的女兒,就算砸鍋賣鐵我也讓你好好讀書,不受這份罪。”
她的聲音帶著點哽咽,
“不過,你也別跟你媽媽斷聯,哪有媽媽突然不愛自己孩子的,也許你媽是碰到了什麼難事呢?”
難事?
想起我媽拿錢投資時雙眼放光、近乎癲狂的模樣,
說我啃老,肖想她的錢,把我趕出家門,拉黑聯係,四年從來不找我,不見我,
我默默吐槽。
我媽怎麼可能會有什麼難處?
她現在,應該過得很滋潤,或者投資更瘋魔吧。
畢業後,我和舍友們準備申請創業貸款,大幹一場。
我信心滿滿地提交了材料,審核卻被卡了。
銀行的工作人員推了推眼鏡,
“蘇小姐,您不符合我們創業貸款的申請條件。”
我愣住了。
“為什麼?我信用良好,有詳細的創業計劃書,也符合政策扶持對象......”
“因為您的銀行賬戶裏,有大額款項流水記錄。”
她點開屏幕示意我。
“這不符合我們扶持‘白手起家’、有真實資金需求的初創者的政策導向。”
大額款項?
“怎麼可能,我哪有錢?”我震驚無比,連忙拿過她打印的流水明細。
賬號裏竟有足足150萬!
這是我剛上大學時,我媽帶我去辦的銀行卡,
她說,以後大學的生活費打進這個銀行卡裏,
可把我趕出家門後,這張卡就沒有過動靜,
剛上大學那會,我還期盼我媽是不是清醒了,可卡裏根本沒有錢。
後麵有錢,也是幾千塊的獎學金和我打工攢下的零錢,怎麼突然憑空冒出150萬?
巨大的困惑瞬間攫住了我。
我立刻調取詳細的流水記錄。
流水清晰地顯示。
從大一開學三個月後,就有50萬的巨款,打入了這張卡。
此後,如同設定好的程序,每個月都有一筆錢準時彙入,數額不等,但從未間斷。
一直持續到半年前。
我拿著流水單的手,突然控製不住地發抖。
爸爸的話清晰地回響在耳邊。
“家裏竟然一分存款都沒有了!”
“房本也不見了!”
“你媽走火入魔了!”
一個為了投資理財走火入魔、連女兒學費都要搭進去、家底掏空到要賣房看病的人,
卻在趕走女兒斷絕關係後,持續將大額存款偷偷存進女兒的卡裏,
我媽,她到底想幹什麼?!
2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那個早就從通訊錄刪除、卻深深刻在腦海裏的號碼。
可始終無人接聽。
我抿唇,撥通了爸爸的電話,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
“爸,我聯係不上媽,她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我爸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後跟我解釋,
“哦,你媽說身體不舒服,跟你李阿姨要再去一趟泰國散散心,哎呀你媽那個人,出去玩就不愛接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阿姨?”
我追問道,“那你有李阿姨在泰國的電話嗎?或者她們住的酒店?”
“這我哪知道啊!”
我爸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點,帶著點被追問的煩躁。
“女人家的事,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問那麼清楚幹嘛,再說了,你媽做事,什麼時候輪得著我過問?”
“對了,我想了一下,你媽對你那麼好,不可能一分錢都不給你留,你畢業了,還是好好找一找,找到了告訴爸爸,爸爸給你還貸款,還得送你媽進醫院好好看病呢。”
我莫名感覺一股怪異,
媽媽偷偷給我打錢的事,爸爸顯然毫不知情。
她為什麼要瞞著爸爸?
她又為什麼半年前,突然不打錢了,自己身體不好,沒錢看病,她不會跟我說,讓我從卡裏拿錢嗎?
我爸,又為什麼總追著問錢的事?
我想不通,敷衍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走回家的時候,我在舊小區樓下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阿姨!
媽媽的閨蜜,也是我的幹媽。
隻是眼前的李阿姨,和我記憶中風風火火、保養得宜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瘦了很多,頭發白了大半,眼神裏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沉重。
“李阿姨?”
我快步迎上去。
“您和我媽從泰國回來了?”
李阿姨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痛楚。
“泰國?什麼泰國?我根本沒和你媽去泰國啊!我......我一直在國內。”
聞言,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李阿姨警惕地左右看了看,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到小區綠化帶僻靜的角落。
然後,她從隨身帶著的一個舊布包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厚厚的、邊緣已經磨損的牛皮紙文件袋,塞進我手裏。
“妤好。”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個是你媽之前托我保管的。她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等你畢業了,真正長大了,能自己立住了,才能把這個交給你......現在,是時候了。”
我接過那沉甸甸的文件袋,沒有多管。
“李阿姨,我爸說我媽和你去泰國了,可你明明沒去!我媽她到底在哪?她......”
“妤好!”
李阿姨打斷我,眼圈瞬間紅了,聲音裏帶著絲絲哀求。
“你媽留給你的話,都在裏頭了。”
“你聽她的話,拿著她給你準備的這些東西,好好的,好好的過你自己的日子,再也不要回到那個家,再也......別回去了!”
3
說完這幾句如同訣別般的話。
李阿姨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幾乎是踉蹌著,逃也似的離開了。
留下我一個人,像個木樁般杵在原地,手裏緊緊攥著那個牛皮紙袋。
巨大的不安感勒緊了我的心臟,幾乎讓我窒息。
媽媽把我趕出家門,又瞞著所有人,偷偷給我存了150萬巨款,
爸爸說她身體不好,跟李阿姨去泰國散心了,可李阿姨從沒去過泰國。
爸爸在說謊嗎,那我媽去哪裏了?
文件袋在我手中仿佛有千鈞重。
我顫抖著手,幾乎是粗暴的撕開封口。
裏麵,赫然躺著兩個暗紅色的小本子,是我家那兩套房的房產證!
我顫抖著翻開。
戶主姓名欄,印著我的名字:蘇妤好。
目光死死盯住“登記日期”那一欄。
正是我剛上大學,被我媽以斷絕關係的姿態趕出家門的那一年!
房產證下麵,還有一張折疊的信紙。
我屏住呼吸打開,上麵隻有一行娟秀的字跡,是我媽的筆跡。
【好好的,再也別回來,媽媽永遠愛你。】
這短短的一句話。
像是一種絕望的托付,一種永別的叮囑。
“媽!”
我失聲喊了出來,巨大的恐慌和悲傷瞬間淹沒了我。
“到底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沒有猶豫,撥通了報警電話。
在警察局,我語無倫次地講述著母親的失蹤,還有那封如同遺書的短信。
警察的表情逐漸凝重。
很快,我爸被通知來了警局。
他看到我坐在那裏,眼神裏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迅速堆起責備和不解的神情。
“妤好?你怎麼在這兒?胡鬧什麼!你媽去泰國旅遊了,你報什麼警?這不是給警察同誌添麻煩嗎?”
“爸。”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我聯係了李阿姨。她根本沒和我媽去泰國!而且,我媽的手機一直關機,根本聯係不上。”
“爸,你就不擔心媽媽嗎?”
我爸的表情明顯僵住了,有點慌亂。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眉頭緊鎖,
“她竟然騙我?!這個死婆娘!我還以為她真跟你李阿姨一起組團去了泰國!真是的,搞什麼名堂!”
他喘了口氣,又轉向警察,帶著點討好和息事寧人的態度。
“警察同誌,你看這誤會!都是誤會!我老婆就是那個脾氣,任性慣了,可能自己跑去哪裏散心了不想讓人知道。”
“她一個大人了,總不會被拐賣也不會跑丟吧?這報警......真是浪費了國家的資源,不好意思啊!過幾天,過幾天她氣消了,說不定自己就回來了。”
他從兜裏掏出煙,想遞給警察,被對方擺手拒絕。
我從隨身的包裏,拿出了兩張飛往泰國的機票,推到他麵前的桌子上。
“爸,既然你也擔心,那我們一起去泰國找媽媽吧?現在就走,機票我訂好了。”
我爸的目光落在機票訂單上,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沉默了幾秒。
然後,一個極其僵硬的笑容慢慢在他臉上綻開。
“行......行啊!”
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
“我閨女長大了,知道心疼媽媽了,好,爸爸這就去請假!馬上走!”
他站起身,作勢要打電話,卻又像突然想起什麼,愧疚的看著我,
“妤好,爸爸這些年對你虧欠太多了。今年單位效益還行,我發了點獎金,想給你還貸,”
“我還得給你買一份保險,你已經長大了,重疾險什麼的得準備好,免得有個意外,”
“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在車裏,你到時候簽個字就行。”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有些重。
我滿心想著失蹤的媽媽,坐上了他那輛有些年頭的車。
一路上,他絮絮叨叨地說著保險的好處。
什麼“意外險”、“重疾險”,說這是做父親的責任,仿佛之前的任何隔閡都不曾存在。
車子開進了那個曾經屬於我、又把我無情驅逐的“家”。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爸拿著一個文件夾出來,裏麵果然夾著一份保險合同。
“你看,爸爸早就幫你付好錢了,受益人寫的也是你自己。”
“來,妤好,快簽了,簽了我們好收拾東西去機場,找你媽要緊!”
我心神恍惚,手指即將落下簽名的瞬間。
手機卻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屏幕上跳動著兩個字:“110”。
我連忙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警察凝重而清晰的聲音。
“蘇妤好女士嗎?這裏是成華派出所。我們剛剛接到泰國警方的協查通報,他們在普吉島附近海域,發現了一具女性遺體,”
“遺體隨身攜帶的護照上,姓名是王麗華,與您為母女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