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水歌愛上了她的陪產醫生。
總把我的助聽器丟掉,和楚天羽一起嘲諷著我的無能。
我聽不清他們的話,隻能仰起臉陪笑。
為了在他麵前展示自己最好的模樣,她不顧我的勸阻吃下三無品牌的“瘦身丸”。
兒子因為這些差點喪命。
我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找她喂奶,她不屑一顧:
“不過一個病秧子,母乳喂養隻會讓我乳房下垂、身材走樣,況且......我以後還會有更好的孩子。”
兒子好不容易漲了點肉,程水歌轉頭將兒子送給楚天羽做新療法臨床實驗。
我跪著祈求她放過兒子,她雲淡風輕地吹著剛做的美甲:
“向天明!他本來就是個養不活的,能為天羽哥醫療項目做貢獻也是他的福分,下輩子再投個好胎吧!”
6個月的兒子死在了楚天羽的手術台上,程水歌第一時間簽訂了免責書,拉著我的手摸著她的肚子。
“天明我想吃城南那家的餛飩,是肚裏的寶寶想吃。”
孩子不是我的。
我看著病房裏程水歌小心翼翼地摸著肚子的樣子,接通了電話。
“XIANG,我還有3天就要回國了,你再好好考慮考慮,以你的才華,在那裏太浪費了......”
“好,也幫我訂張同航班的機票吧。”
1、
“向天明!讓你去買個餛飩,這麼慢,你是不是不愛我和寶寶了?”
程水歌還是一如既往的驕縱,伸手就要奪走我手裏拎著的餛飩,絲毫沒注意到我手上已經勒出血的痕跡。
見我毫無反應,她皺起眉,嬌氣地用手拍著我:
“向天明!你是不是不愛我了!”
是,我不愛你了。
我在心裏默默回答著,麵上卻依舊疑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也對,我和你一個殘廢計較什麼,你那助聽器回頭讓助理換一個好一點的......天羽哥!你來了......”
她總算這樣,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關心我的話,說出口卻總能變成罵我。
我無奈地盯著她笑了笑,看著她驟然變亮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消失。
門口的楚天羽閑庭信步地走了進來,臉上還掛著未盡的笑意:
“水歌!臨床實驗成功了,多虧了你的支持,要不然這項目怕是......天明你也在,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夫妻倆的甜蜜時光了。”
“等回頭再和你說項目的事......”
話說到一半,就好像突然看見我一般,麵色蒼白的往後退,手卻緊緊地拉著程水歌的衣角不放。
我低下頭苦笑,裝作什麼都聽不到的樣子,不再對程水歌的回答抱有期待。
“天明,小寶的事已經翻篇了,別再揪著不放。你要是有什麼意見就衝著我來,大不了把你孩子的親媽送進去坐牢。”
這話說的極重,似乎是還不夠解氣,把手裏的餛飩潑向我。
我掩飾好自己的悲痛,抬起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是餛飩不好吃嗎?那我去重新買一份。”
程水歌此刻也反應過來我聽不見的事實,有些卡殼。
“天羽哥,他現在就是個聾子,有什麼事你直接說吧。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做什麼。”
我把耳邊已經泛黃的助聽器扔在地上,出門找護士打掃。
楚天羽眼裏閃著一絲精明,湊近我:
“向天明,你在裝聽不見嗎?你猜,如果水歌知道你在騙她......”
2、
我依舊麵無表情,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心裏卻暗暗發苦,程水歌會是什麼反應還需要猜嗎?無論是事實還是他捏造的,程水歌都會算在我身上。
自從她愛上楚天羽後,這種事情數不勝數。
“天羽哥,我們倆一定能生出一個健康的寶寶,這是我的第一個寶寶,我要把全世界都給他!”
“水歌,你先別和向天明離婚,要不然這孩子私生子的名頭也不好聽。”
“那有一個聾子爸爸的名頭還更不好聽呢,你別鬧......”
聽著一陣陣的水聲,我摘下了另一邊的助聽器,不想再聽這些紮心的事實。
說起來這助聽器還是程水歌建廠製造出來的,怕我在外麵受委屈,才加上了監聽功能,如今倒是物是人非了。
回家找到了程水歌第一時間簽下的免責書,不過是沒有法律效應的幾個字,當時怎麼就昏了頭不再計較。
不過,現在計較倒也不遲。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
“老大,當初嫂子吃下的瘦身丸,我們確定以及肯定被我們換成了對孕婦有益的維生素,絕對不是因為這才早產的。不過孕期行房事是有可能......”
電話裏的聲音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隻不過聲音越來越小。
我愣在原地,拿著手機的手愈發用力。
程水歌你還真是缺愛啊,就連最後那幾個月都不肯忍嗎?也對,要不然怎麼能月子都沒做完就迫不及待地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估計著時間回去時,隻剩程水歌一個人滿足地半躺在床上,臉上的被滋潤過的神色太過明顯。
“水歌,小寶的早產......是不是…和你有關?當初的瘦身丸明明......明明隻是維生素啊!”
“這大好日子裏,提那個養不活的幹嗎?晦氣!”
她臉上的神色交替閃著,有被發現的惱怒,對我的不耐煩、不識趣,唯獨......唯獨沒有對小寶的愧疚。
我早該認識到的,她程水歌就是一個薄情寡義的混蛋!
可明明剛懷上小寶的時候,她比誰都高興,給小寶買了一屋子的衣服和玩具。
“天羽哥讓你去他辦公室,他有事和你說,新的助聽器我已經讓管家送來了,你自己去門口拿。”
楚天羽找我?他找我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又想給我找點事。
管家送來的助聽器已經過時好幾代了,之前甚至還有過爆炸的案例。
程水歌,你就這麼想讓我死嗎?
我把助聽器扔進了垃圾桶,轉身走向楚天羽的辦公室。
3、
我站在楚天羽辦公室門前,手懸在半空中,遲遲沒有敲門。
“向總,您來了,楚醫生說你可以直接進去。”
門口的護士掛著職業性的微笑,他還真會享受,專門有護士在門口看守。
我點點頭,推門而入。
楚天羽正背對著門口整理文件,聽見動靜,他轉過身,眼睛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天明,坐。”
他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語氣親昵得就好像我們真是多年的好友。
我沒有動,隻是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切。
辦公室的牆上掛滿了各種證書和獎狀,最顯眼的位置是一張他和程水歌的合影——她穿著病號服,虛弱地靠在他懷裏,他的手曖昧的摟在她腰間。
下麵還有著照片的日期。
那是小寶死在手術台上的那天。
“水歌說你最近情緒不太穩定,考慮到你之前的精神病史,我建議你接受一段時間的心理治療。”
楚天羽推了推眼鏡,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
我之前的精神病史?
不都是因為程水歌用肚子裏的小寶威脅我,說要讓我在那裏學乖。
我盯著那份《精神狀況評估報告》,上麵已經蓋好了醫院的公章,隻差我的簽名。
隻要我簽下,程水歌就能以我有精神問題為由,名正言順地接管我名下所有資產。
“水歌很擔心你,小寶的事對你打擊很大,我們都能理解,但你也不能一直這樣消沉下去。水歌現在又懷孕了,還需要你的照顧。”
我緩慢地眨了下眼,目光落在他桌上的另一份報告上,久久不能平靜。
察覺到我的目光落點,楚天羽看了一眼開口:
“這是小寶的屍檢報告,死因是先天心臟病發作,與手術無關。你知道的,這種早產兒本來存活率就很低。”
他胡說!
要是沒有他的非法手術,小寶壓根不會死!
我看向楚天羽的眼睛逐漸被血染紅,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那份報告上“免責確認”印章下躺著的是程水歌張牙舞爪的簽名,仿佛那不是她親生兒子的死亡證明,而是一張無關緊要的購物小票。
“天明?能聽見我說話嗎?”楚天羽的聲音突然提高,他已經等不及了。
我猛地回神,茫然地盯著他蠕動的嘴唇,然後指了指耳朵。
楚天羽皺起眉,拿起筆寫了幾個字:
“簽字,為了水歌。”
4、
我接過筆,在文件上畫上了一個大叉,頭也不回的走了。
身後傳來他惱怒的咒罵聲和文件被摔在地上的聲響。
走廊盡頭,程水歌正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不耐煩地看著手表,見我出來,立刻迎上來:
“字簽了嗎?”
她理所應當的態度把我氣笑了,搖搖頭,做了個撕了的手勢。
“向天明!你是不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天羽哥都是為了你好,你不聽話一點怎麼當好我肚子裏孩子的爸爸!”
她帶著怒氣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幾個路過的護士投來好奇的目光,楚天羽辦公室的門後也閃過一道黑影。
程水歌見狀,立刻壓低聲音,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拉進樓梯間。
“聽著,這個孩子必須有一個正常的父親。要麼你乖乖簽字去接受治療,要麼我們就離婚!天羽哥都答應我了,以他現在在醫學界的地位,完全可以給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可能是我這些年愛得死去活來的形象太過於深刻,她依舊將離婚視為要挾我的籌碼。
我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當初那個熬夜教我練習發聲,誇我眼睛好看,告訴我不完美才是最好的完美的小女孩好像早就消失了
困在原地的隻有我。
“我......同意離婚。”
“什麼,向天明你自己想想你一個聾子,離開了我,誰還能要你!離婚協議下午就送到家,你不要後悔!”
“到時候你想複婚可沒這麼容易!”
程水歌打定主意我不會簽下這個字,驕縱的扔下這麼幾句轉身就走。
走到一半時,回頭看了一眼,見我沒有像以往那樣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麵,像在賭氣一般,腳步聲越來越重。
快遞小哥來的很快,可能是真等不及了,用的都是順豐。
那就如她所願吧。
我剛簽下字,楚天羽帶著程水歌就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頭來。
“天明哥,這樣才對!你安心去治療,水歌和她肚子裏的孩子絕對會完完好好等你回來。”
安心?我能安什麼心?
“老公,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那什麼,先拿300萬投資天羽哥的項目。”
兩人篤定我簽了精神檢測證明的態度讓我不禁覺得好笑,我把文件遞給他們:
“你們倆想要的東西都在這了,馬上離開這裏!”
聽了我的話,兩人眼裏掩飾不住的欣喜,也沒注意到我眼底的嘲弄和我緊咬的後槽牙。
就這樣高興下去吧,畢竟“驚喜”越大,失望才會越大。